汪印仍旧在笑,冷淡道:“娘娘真是好算计!五年之期,本座要保娘娘平安,还要允许娘娘接走本座的夫人。娘娘说,本座有什么好处?”
叶绪扶着腰,虚虚做了个低伏的动作,口称道:“督主大人洪福齐天,好处自然在后头。只要大人应允,我愿为大人所驱使,成为大人在宫中 的耳目。”
汪印笑容更深了,懒洋洋地道:“娘娘,本座执掌殿中省,您觉得本座会缺少驱使之人?缺少宫中耳目?”
“大人,奴才和妃嫔是不一样的。我所能做到的,殿中省的人未必能做到。”叶绪这样回道。
汪印摇了摇头:“娘娘错了。娘娘所能做的,殿中省的人都能做到,而娘娘所不能做到的,殿中省的人也能做到。不然,娘娘以为本座缘何来临华殿?”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若非內侍裘恩辗转将口信递了上来,本座会来临华殿?
叶绪抿了抿唇,抬头直望汪印,出言道:“督主大人,许以国祚是我最大的诚意,恳请大人接纳。”
她反复说的,便是这个价值,也只有这个价值。
倘若汪印连这个都没有兴趣,那么……
那么绥儿怎么办?
汪印轻敲了敲扶手,提醒道:“娘娘,宫中不乏母弱势薄的皇子。本座何须保娘娘腹中胎儿平安?”
叶绪默然片刻,忽而福至心灵,说道:“可是,能令督主大人亲自上门求亲的,只有我的妹妹。同理,能许以督主大人诚意的,只有身怀龙裔的我,大人以为呢?”
她一直避免提及绥儿,皆因她知道绥儿不会是汪印所求。可是,汪印说的没有错。
宫中母弱势薄的皇子不少,如果汪印是冲着国祚而来,为何独独挑上她的腹中胎儿?
叶绪有些迷惑了,先前的笃信便说不通了。
究竟,汪印所求的,是什么?
汪印当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本座听闻,天家无父子,望族无姐妹。娘娘为了胞妹,连腹中胎儿都舍得,可真让本座开了眼界。”
叶绪说了这么多,汪印其实都不怎么入耳。
但有一点,他看到了,便是叶绪对小姑娘的爱护。
五年之期,叶绪胆敢说许以国祚,这若非爱妹情切,以叶绪低调隐忍的性格,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在汪印看来,这一点,才是叶绪最大的价值。
至于她腹中的胎儿,呵。
叶绪敛眉,轻抚着腹部说道:“督主大人本事非凡,见人所不能见,自然清楚望族各种腌臜肮脏。然而圣人云:六亲不和,有孝慈。望族无姐妹,我却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她的妹妹,从来心性跳脱,什么也不懂,是一个极简单平凡的闺阁姑娘。
这样就很好,平凡而顺遂,嫁着合适的人家,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这是她对妹妹的寄望和祝福。
也是她此生做不到的事情。她当年入宫最大的因由,便是希望家人能够平安和乐。
事实上,她也认为这个希望正在达成或已经达成了。若非汪督主去叶家提亲……
若非汪督主去叶家提亲,她还不知道她的希望如此缥缈,像个气泡似的,一戳就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