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松面上什么也没外露,武青钰却是狐疑的看过来一眼。
曾文德触到他审视的眸光,心头猛地一跳,才察觉自己因为心虚而犯了错,于是连忙遮掩:“侯爷那边还等着,那小的就先带大夫过去了。”
武青钰又看了他一点,点头。
曾文德就转身带着安静等在他身边的郎中往武勋院子的方向走去。
武青钰聊做不经意的盯着两人的背影看着,一边对木松说道:“你不是要给大哥送换洗的衣裳?反正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今天晚了,就在府里歇吧,明天回去也不迟。”
本来他们去军营都是带着换洗衣裳的,可是最近赶上阴雨天。
军营里的法纪严苛,就是雨天也一样操练,洗了的衣物干不了,本来武青林在军营也没那么讲究的,可正好武青钰要回来,他就打发木松跟着回来了。
“是!”木松拱手应诺,转身朝武青林的院子走去。
曾文德那边虽是已经走出去一段了,也还是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在听了这样的缘由之后才彻底放心——
原来,就只是凑巧回来拿衣服的。
他带着那大夫,很快就拐进了前面的拱门,没了踪影。
背后武青钰却负手而立,站在那里一直没动。
长泰从他身后扯着脖子探头探脑的看了半天,不禁奇怪:“少爷,您看什么呢?”
武青钰的目光仍是落在那门洞之内,眯了眯眼睛道:“那个郎中,羞于见人!”
意味深长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他才转了个方向,抬脚回自己的住处。
长泰听得一头雾水,片刻之后才小跑着追上去:“少爷,什么意思啊?那郎中又不是女子,羞什么啊?”
武青钰脚下不停,大步往前走,对长泰还是有耐心的:“自从在门口被我遇见之后,哪怕是跟我回话他都尽量低垂眉眼,后来走到曾叔身边去,按理说曾叔站着跟我说话,他要等,也该是跟曾叔一样,面对我们的,可是他走过去之后,就仿佛顺理成章一样的没有转身,只留个背影在。这样的行为举止,不是羞于见人又是什么?”
“他一个郎中,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长泰听得目瞪口呆,不由的嘀咕。
武青钰却是眸光一闪。
是了!就是这四个字——
见不得人!
一个郎中,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羞于见人的?只能说明他是见不得人!
自从京城里孟氏出事之后,武青钰这两个月来心里一直都是乱糟糟的,虽然他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一天到晚跟着他大哥一起在军营练兵,那也只是他自己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只怕停下来就会想到那些他不愿意面对的事……
可是,即便他不去想,也时时刻刻都处于内疚当中。
他是跑出来了,躲了清闲,却把瑶瑶丢在了京城。
他们才成婚没多久,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混账,可是——
在那座侯府里,他不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氏,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夫人……
一直到了现在他都很难接受,在同一个家门里,都是他的亲人,母亲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而事发之后,父亲也一直没提回京亲自去跟祖母请罪的事,父亲他也是满心愧疚的不敢归家吧?
京城里的侯府,突然之间成了让他畏惧去面对的地方。
而现在——
怎么连这元洲城的帅府里都有了让人一眼看不透的鬼祟?
只是偶然吗?是他多心吗?还是父亲真有什么秘密?只是——
他前面过来的时间短,并不曾注意?
诚然,因为父亲给他的印象太古板刚直了,武青钰并不会联想到这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阴谋。
不是说是大夫么?或者只是父亲哪里有隐疾和伤痛,又因为太好面子不想告诉他们罢了!
武青钰只这样想想,长泰却是动了心思,“少爷您是怀疑这郎中有古怪?那要不要小的去侯爷的院子打听打听?”
“不用!”武青钰道,“他的样子我记住了。”
不过就是个大夫,他要是想刨根问底的追查下去,那找去父亲常请大夫的医馆把人叫出来问不就得了?
长泰其实也不太敢去武勋的院子附近窥伺,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想这事儿了。
当然,长泰不敢去盯梢,肯定是有人敢去的。
只不过未免打草惊蛇,木松不会冒失到直接跑去武勋的院子偷窥,而是回去换了身暗色的衣裳,借口出门买酒又出了府门,然后藏在了帅府巷子斜对面的夹道里。
那大夫过来的方向他知道的,要盯梢,届时等他出来,尾随即可。
这座帅府是侯爷做主,里面全是他的人,世子虽然和侯爷是亲父子,既然知道两人已经离心,他首要的就是不能让侯爷怀疑到他,否则一旦连累到世子身上——
那可真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