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只有来自彼岸的自己的血对石碑上的彼岸花有反应,更加验证了黎芷的猜测。黎芷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这机关压根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一直在注视着黎芷的简言之看到他的反应,有种隐隐的心慌。见黎芷回头看向自己,深棕色的眼眸直直望进简言之的双眼,简言之看到了他的留恋、他的不舍、他的无奈,还有他的坚定与凛然,简言之内心的不安与恐慌顿时被无限放大。
像是迫不及待要证实他的猜想似的,黎芷抬头看了看离众人越来越近的石顶,心知时间不多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石台。“站住!”简言之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但黎芷却仿佛没有听到,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石台走去。众人瞬间都明白了黎芷的决定,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的身影。
来到石台后的黎芷转过身面向众人,却没有抬起头,而是咬破手指,从怀中掏出一块带着简家家徽的白色手帕,用血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那是曾经在祭剑坛时简言之用来给他止血的手帕。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简言之,简言之的脸色比平常的冷漠还要寒上三分:“你回来。”
黎芷仍是置若罔闻,把写满字的手帕塞回怀中,将左手举到石台上,右手举起匕首迅速往手腕重重地划了一刀,鲜红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流到彼岸花的纹路上,又很快汇集到根茎出,再争先恐后地往下淌去,填了血的地面纹路隐隐发出暗红色的微光。
黎芷的脸色由苍白变得惨白,淡红的唇色也开始发青,不行,太慢了,要快点!再快点!黎芷用嘴咬住匕首,举起右手也划了深深的一道伤口,见此情景,简言之心痛地无以复加,身体微微发抖,颤抖地喃喃出声:“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很快,黎芷就站不住了,两腿发软,跪在石台前,意识也因失血过多渐渐开始模糊,两眼开始一阵阵发黑,耳朵也开始发鸣,用最后的意志强撑着把双手放在石台上,咬紧匕首往手臂上又割了数十道深深的口子。
实在没有力气了,黎芷趴倒在石台上,血还在疯狂地向外涌去,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开始变凉,心脏跳得越来越慢,原来失血过多死亡是这种感觉啊。
终是丧失了最后的意识,黎芷慢慢闭上了双眼,听到不远处简言之的吼声:“阿黎!”嘴角扬上一丝微笑,你今天真是失态了,我不是要救这个世界,我只是想要救你...
过了一个时辰,血终于把地面的纹路填满了,整个空间都隐匿在暗红色的微光中,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终于,困住众人的牢房缓缓下沉,上方下落的石顶也开始缓慢回升。
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挪动一步,只是眼看着简言之颤颤巍巍地一步步走向黎芷,跪在他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把他揽入怀中,像是怀抱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把头埋到他的颈间,颤抖着轻声哽咽:“不,不要,不行,不准...别丢下我...”
“谁?!”一声极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简胜泫转身吼道。
脚步声停下,众人向洞口方向望去,见一白衣男子背光而站,看不清面容,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和煦爽朗:“逆境求生才可绝处逢生,指的不止是被困虚无之境的你们,更是天下苍生,也指的是黎芷。这一场灾难本就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原本代价是墨家和那些魂魄金丹,以及黎芷,如今却又加上了因未来得及阻止而被卷入灾难的那些人。”
说着,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展开扇了扇,又道:“人啊,判断是非对错向来只会以眼前的利益作为标准,只信所谓的善,便意图把所有的恶都给抹杀,殊不知为恶却是为了为善。沈星宸是如此,简寂离是如此,墨染亦是如此。唉,不过你们也不用在意,黎芷在这儿死了也没多大干系,你们很快就会忘了的。”
“呵呵。”男子低笑了两声,反手向众人扇了扇折扇,霎时一片香气蔓延,众人甚至来不及开口说一句话,便纷纷倒地昏迷了过去。简言之强撑着用剑在自己右手上一下一下划着,似是要保持清醒。
男子就这么等着,见咬牙忍了很久的简言之也终于昏睡过去,男子走上前,将黎芷从他的怀中抱起,一眼瞥见简言之手中攥着的手帕,想了想,还是将它带走了:“忘了的好。”
血书:“言之,我非此间人。来到这里是纯属意外,与你相遇是命运眷顾。我倒了大半辈子霉,遇到师父、遇到大家,都是我难得的运气,能遇到你,更是我天大的福分。我相信,我不是死去,只是不得已要离开了,当初罔顾我意见强行将我送来,如今又是逼我自行离去,命运这玩意儿,就爱搞怪。勿念。”
尾声·结局
第62章 随波逐流
“就算你没有遗忘,他们已经把你忘记了。”房主先生看着黎芷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干脆地抛了个□□给他,“你死后,我设法抹去了他们的记忆。现在他们只知道有一个人的存在,拯救了那个世界,具体是谁,是没有人记得的。也就是说,你相当于成了那个世界的传说,传说中的救世主。”
“你怎么能这样!”黎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房主先生忍不住吼道,“随意抹去我的存在,把我利用完了就随手丢弃!那个世界是你送我过去的,你问过我的意见吗!要我用命去拯救世界,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TM凭什么!”
房东先生叹了口气,拉着黎芷示意他坐下来冷静一下,叫了一杯冰水递到他手里,说:“这一切,也不能都怪到我头上啊,这是你的命格,我也只是受了主神的命给他跑腿善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