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一愣,还真是要碰瓷?“呵呵,瞎哪了?不会是被我撞的吧?”
“哦,原来你也是瞎的,”林泽抽了抽鼻子,闻到的是熟悉的早点摊的味道,可这人声音却是从未听过的,应该不是这条巷子里的人,“下次麻烦你打铃,就在车把手上,你要真看不见,以后还是别骑车了。”
林泽说话的声音不太听得出口音,普通话标准得有点像广播电视里出来,清朗圆润听着还挺顺耳,虽然被挤兑了,但顾钧方才的那点恼意却悄没声息地散了。
“得了,反正豆腐脑也是给人喝的,喝腿上了也不算全白瞎了,以后你再走道时,如果要让一开始就让,可别再等到人到眼面前了,再突然移形换位,就算我这车全身上下都是刹车也来不及停不是?你还不如就站在那当个电线杆子,我也不至于撞上你。”
这人……林泽眯了眯眼,眼前还是一团黑乎乎的大影子,个应该挺高,巷子里匆匆赶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了汽车发动和电动车突突喷气的动静,这个慵懒的城市终于不情不愿地清醒了过来。
林泽摸出两个一元钢镚,“赔你碗豆腐脑,没事,我先走了。”
两个硬币还挺新,阳光下闪闪发亮,大有我是块很值钱的银币的虚荣感,顾钧略眯着眼瞧着这人手指间的硬币,南方许多城市是不喜欢硬币的,就算是公用电话也要用纸币,觉得硬币就是打发叫花子的,云城没那么强烈,但也没人会拿两个硬币向人赔偿的。
没想到这人看着白白净净斯文清秀,损起人来还真是不动声色,顾钧呵呵一乐,也从口袋里掏摸出一个暗哑无光陈旧的丝毫不会反光的五毛钱硬币,“一块五就够了,找你五毛。”
手指间的硬币被取走了,同时又被塞进了一个更小的,林泽诧异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上一阵酸痛,林泽没想到站着不动没什么感觉的右脚一动居然会给这么大的反应,脚下不稳又往旁踉跄了一步才站稳,眉头也因为猝不及防的疼痛皱了起来。
顾钧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车轮刚才好像是欢快地爬上了某人的脚背,然后那碗豆花才奔放地喷薄而下,大凤凰不轻,貌似自己的体重能抵大凤凰好几辆,外加车把手上一堆等着喂猪的饲料。
大长腿一偏,潇洒下车架车,伸手便扶住了林泽的手臂,“伤着了?你别动,让我看看伤到骨头没?”
大黑影在眼前一晃,又消失了,右脚踝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握住了,林泽微微一惊,就想用力抽回,那人手一紧,“别乱动,我检查一下。”
感觉到脚背上那人的触摸,林泽很不自在,转了转脚踝,“我没事,又不是汽车轮子。”
林泽坚持将脚收了回去,顾钧也没拦着,他检查过了,最多就是点淤伤,没伤筋也没动骨,“留个电话吧,如果有事可以找我。”
“不用了,谢谢。”林泽努力地辨别了下方向,半转过身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测量了下自行车的影子所在,而后小心地从影子旁绕了过去。
顾钧愣住了,这人真是……
林泽走到了熟悉的右侧,伸手摸住了墙,微微叹了口气,俯下身又揉了揉酸疼的脚背,他虽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并不代表他喜欢听到人叫他‘瞎子’。
那人又动静极大地来到了身旁,林泽戒备地往墙边靠了靠,张了张嘴,但又快速地紧抿着唇角,脸上闪过一丝无措的不安,顾钧眉宇间流露出了几分惋惜及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