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这人的绿豆眼睛一下睁大了,看见干粮如见历代祖先,忙不迭的就接过去,张嘴就啃。
出门在外的人,不可能讲究吃喝,我平时带的就是些河滩乡下人常吃的杂粮馍馍,但这人啃着馍馍,好像说不出来的香,一口气吃了四五个,估计是让干馍馍给噎住了,他伸手从山脚下的石壁上面抠了一块湿漉漉的青苔,塞在嘴里嚼。
“干粮你也吃了,现在,我能走了吧?”
“不忙不忙。”这人吃饱了,擦擦嘴巴,眨着小眼睛对我说道:“还有点事问问你。”
“啥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一定是小盘河村的人。”这人颇有一番胸有成竹的意思:“因为小盘河方圆这么大,只有一个村子,你肯定是村里的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心里只觉得好笑,这人以为自己聪明,什么都猜得到,其实,不是傻,就是精的过头了。
“我找你打听一下。”这人身上的衣服烂的不成样子了,刚才跟我撕扯一番,更加衣不蔽体,干脆就把破破烂烂的长袍脱下来,只裹着下半身,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们村里那个姓陈的人,现在还在不?”
“姓陈的?”我心里顿时一紧,因为我在外面闯荡的时候一直隐姓埋名,很忌讳别人询问我的姓名,所以谁一说陈字,我就觉得不自在。
但是天底下姓陈的人多了,别人说姓陈的,也不一定指的就是我们陈家。可是,我凑巧来到小盘河,凑巧遇到这个人,对方又偏偏凑巧问起了姓陈的,就不能不让我加了一分小心。
“对啊,姓陈的。”这人微微仰着头,想了想,说道:“他今年大概得有四十多岁了吧,长的很精干,脸盘挺俊朗的,就住在小盘河村。”
“四十多岁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哎呀哎呀!”这个人突然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咧嘴一笑:“我直接跟你说他的名字不就好了,你们一个村的,一说他的名字,你保管就知道是谁了,他姓陈,叫陈一魁,你认得不?”
“陈一魁……”我心里加了一万分小心,但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头仿佛电闪雷鸣。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爹交给燕白衣抚养,从那时候开始,我没见过爹娘。但燕白衣告诉过我,我爹叫陈一魁,在昔年的大河滩上,爹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是河凫子七门里,仅次于庞大的高手。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突然就问起了陈一魁这个人,但是我心底还是有数,小盘河这个地方,或许真的隐藏着什么,原本苦于没有线索,不过现在,线索剥茧抽丝般的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我赶紧就强压住心头的情绪,不动声色的跟这个人周旋,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