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于癞子家把他家人叫来。”
等了约小半个小时,去叫人的大汉便回来了,一个妇人跟在她身后,神色很是惶恐。
“王老爷子,我家那口子找到啦?”
爷爷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于癞子的生辰八字,这婆娘倒是记得。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爷爷叹了口气,“子时的猪,是你男人。”
随后把坛子递了过去,那婆娘当时就大哭了起来,“于癞子,你这个龟儿子,出去喝酒都能摔倒河里,一年都没有信儿,你死求了啊,你让我怎么活啊?”
爷爷叫她把于癞子好生埋了,之后就带着一群人往回走了。
路上他脸色很不好看,我虽然很想问他,但也没有开口。那一天我听到他叹了很多次气,似乎在想着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日子平静了下来,我也回复到正常的暑假生活,跟着胖娃和奉宇满山偏野的玩,很快暑假就结束,我也回到了学校上课。两个月后,三叔回来了,看样子伤也好的差不多,给我带了两袋巧克力,我高兴坏了,扯着他的手就开始转圈圈,把他转的晕头转向才罢休。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我已经十岁了,在吃水乡中心校读五年级,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三叔每年出去的时间便得多了起来,以前是两个来月,最近这两年变成了有时候一出门就是半年。
我也继续着偶尔会看到板板的生活,不过心理承受力却是一点都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强,相反自从六岁的经历之后我变得更加忌惮这些东西,平时也有些疑神疑鬼。晚上经常会做梦,梦到我去弹鸟,一转头就看到了“张大春”,梦见刘德全浑身是血的对我说:“小哥,快走。”
这些都不是梦到的频率最高的,我最经常做的一个梦是,满天的蓝色火焰,妖异的舞动,我忍不住去触摸,然后被火焰包裹,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的被燃成灰烬。我往往会被这场景惊醒,醒来的时候满头虚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山坡,经常一个人跑到山坡上去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拿着三叔有一次给我带回来的收音机,边听边看远方。想象着视线的尽头会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世界是否会和吃水乡不一样,想着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什么家之类的。
我在班上的成绩不好不坏,没有再当班长,除了胖子和奉三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但他们两个又不在我这个班,或许是因为思想比他们早熟一些,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我和班上的其他人玩不到一块去,包括之前提到的陈小花也是变得理都不理我,除了一个叫南雨的女孩子。
南雨比我大一岁,性格比较火爆,经常在班上欺负别人,嘴巴也很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注意到她,可能是那天值日我提前跑了,结果被身为劳动委员的她抓住,第二天用扫帚狠狠的给我两下。我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小爷长这么大焉能被一个小婆娘骑到头上,所以就和她打了起来,最后完败收场。
从那天开始我又有玩的了,时不时的在南雨抽屉里放个龙虾,或者上体育课的时候把她的衣服藏起来。结果往往是在学校不大的操场和教学楼之间被追的不可开交。我有些乐此不疲。
那段时间我渐渐的和胖子奉三变得疏远起来,这两货不是好东西,整天除了琢磨些吃不得(不靠谱)的玩意,就没给小爷出过什么好主意。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每天放学后都和南雨一起出去玩,有一次她用扫帚往我身上招呼,然后我终于显露出真功夫,不自觉的还手把她打哭,然后我着急了,把书包里的糖葫芦给她然后一个劲的安慰,之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本来我以为除了做梦,我再也不会遇到什么恐怖的经历,我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但老天爷似乎就是和我过不去。
那天放学后,我照例和南雨没有回家,而是从学校跑到了河边,沿着沱江河一边抓螃蟹一边向前走。她家离河不远,家里有一个妹妹,我很好奇为什么超生没有被抓住,是不是计生办办事不利。
那时候是三月间,所谓“三月三,螃蟹爬高山。”不过有很多还是在河边的石头缝里待着,今天的收获倒也丰厚,我书包里已经装了不少。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了很远……
“王澈,天就要黑了,今天回去了吧。”
我弄螃蟹弄的有些兴奋过了头,一听这话才发现狗日的天阳都落下去了,火烧云的颜色正在变暗,心中也是一急。
回家晚了,爷爷找不到我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还有我妈的笋子炒肉。
螃蟹已经装了小半书包,我着急回家,就把书包给了她,“拿回去喂狗把。记得明天把哥的书包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