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依旧没有说话,继续静静的看着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老头,那老头越走越近,两个眼眶之中塞满了泥巴一般,老鬼浑身居然抖越来越厉害,脸色变得惊恐无比。三叔摸了个什么东西,一把就打在了老鬼的背上,快速的说了一句,“别看他的眼睛。”老鬼赶紧把头低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老头终于是佝偻着走到了三叔的面前,沙哑的说了一声,“道牌。”三叔皱了皱眉头,然后眼睛猛的看向了老头手里的碗,一瞬间变得相当的复杂,愣了一阵,才从身上掏出一块牌子,正是当年爷爷给的那块掌外门的牌子。这老头此时眼睛里头都是“泥巴”,伸着个脑壳闻了一下,然后静静的把碗递了过来,就像做什么完全冲着那块牌子,丝毫不认人。然后,这老头就像是履行完了自己的义务一般,佝偻着身子,一点点的朝着出来的屋子走去,老鬼终于是缓过气来,对着那老头的背影鞠了一躬,直到那老头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三叔没有管老头,而是死死的盯着手里的碗,和那么一点刚刚覆盖住碗底的青色粉末,而后快速的把碗手里起来,这次甚至连三叔这货的语气之中有些不敢相信的意味,默默的念了四个字,“道……道生灵韵。”
如果此时我还醒着,肯定已经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之前那无数板板死了之后,留下来的这么一点东西,竟然是自己见过不止一次,而且三叔每次拿出来都慎重无比的道生灵韵。
老鬼正在对着屋子鞠躬,并没有听到三叔念的什么,三叔这货在把碗收起来之后,眼睛又是看了一眼鬼市尽头那之前尸堆后头的位置,一把把我抓了起来。招呼了老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镇子外头走去……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古董店之中,灯却还亮着。三叔坐在一张板凳上头抽烟,老鬼则坐在柜台里头,依旧在打着算盘。
“三爷,鬼市明天重新开市,招呼都已经打好了,开市之前,现在手头的所有人都守在砖街周围。”
三叔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依旧抽着烟,心头似乎在想着其他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二十年前,我进去的那回,也是这种情况?”听了三叔的话,老鬼手里头的算盘停了下来,“那一次是老爷子亲自操办,我店门都没出,最后也是老爷子把三爷你带出来的。直接就回的吃水乡。”
三叔皱了皱眉头,接下来却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如果爹知道我这么做,指不定得扒了我的皮。千鬼噬身,硬生生的逼出手罡这么个东西,小澈,从小就是我们这一家子的心头肉,是命根子,原本想的是再过两年才给他开手罡,他火候不到当时的痛苦是他娘的成倍增加。”
听到三叔的口气,老鬼怔了一下,再也不管手里头的算盘,已经是从柜台里头站了起来,静静的听着三叔说话。
“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这次回吃水乡之后,我会出一趟远门,到时候有定不了的事儿,直接打回去问我哥。这儿的事儿还是照旧,守着砖街就行,鬼市里头不用你们去管,以后多少,稍微收敛一些……听到没有。”
老鬼脸上露出一丝惊色,不过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三叔说完这些,又是想了一阵,继续说道,“小澈还得读书,从吃水乡回来之后,你多看着点,毕竟现在那屁娃才刚有手罡,不明白这里头的道道。至于那祝凤堂,你有空多走动走动,毕竟是爹定下来的亲家,稍微盯着点。”
说完这些,三叔叹了口气,把烟一丢,然后直接起身就朝着店门外头走去,老鬼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到门口,三叔直接回头骂了一句,“送个求送,关门。”
砖街上头,三叔一个人朝着外面走去,手里捏着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
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睁开眼睛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老鬼正拿着什么玩意给我身上擦。昨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我算是终于体会到了一把被无数玩意给硬生生的咬死的感觉。我在心头骂了一句,然后慢慢的准备坐起来。“小爷,别动,昨晚还好吧。”老鬼一张脸笑的不行,这掌柜的又提起昨晚让我打了一个冷噤。已经是严重的留下的心理阴影。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又是躺了下去,此时清醒过来,赶紧问道,“我叔呢?”
“三爷已经回去了。”老鬼口气很是随意,还在一个劲的给我身上擦着什么东西,我哦了一声,老鬼抹的像是种芝麻糊的玩意,味道简直可以用恶臭来形容,我暗骂了一句这他娘的什么行头,然后朝着周围看了看,屋子还是以前的屋子,昨晚在那怪异的鬼市里头,我还在担心三叔和这群人,现在竟然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老鬼没有说话,一直就笑着个脸,我又细细的想了想昨晚的过程,终于是憋不住,问了出来,“桂叔,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三爷说你昨晚做了个噩梦,灵台有些弱,走之前让我用这些东西给你稳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