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嘴一笑,“铲叔,等叔醒了您告诉他这烟我自己拿了。不用他帮我搬。帮我谢谢我叔。”说完把手头的两条烟往箱子里一丢,直接往外搬,这玩意眼看着已经被这货抽了半箱,要是真给我的这箱子里头能是现在这情况?
我搬起箱子就往外跑,老铲一时间硬是没反应过来……楞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三爷,瞅着样子掌柜的他们没说假话,小爷确实穷……”说完似乎想到烟已经不在了,赶紧从屋里窜出来把门带上。
天逐渐黑了下来,我从坟山的山头往回走,特地拐了个弯,一排坟包过后,三个土包出现在眼前,过了这么久,三块碑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新。
昏暗的天色下,我蹲下来扯着坟边上的杂草,远处的土坡边上,两三个影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我瞅了瞅,那土坡边上的坟已经烂的不行,估摸着应该是常年没有人来拜的“孤货”,就那么远远的望着,眼光盯的我背心有些冷。
我在心头骂了句狗日的,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钱,用火机点燃……三块碑静静的立在面前,“疯陈,铜护,李山明……”
三个大大咧咧的汉子似乎就在眼前,我嘴里头叨叨着,“陈哥,你们做了怨鬼也得用钱咧,今儿身上就带了这么点,多少算个数。”
看着面前的三座空坟,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话在给谁听。这几个伙计都是地道的王家汉子,在农村长大,学了手艺跟着砖街混,貌似就明娃读过初中。前段时间专门去向下疯陈家里瞅了一趟,疯陈婆娘都已经改了嫁……
我心头一慌,猛的想起祝老头让老子带菜回去的事儿,眼看着在坟山待到这个点儿,菜市场早他娘的散了,心头一时有些不爽,这回又铁定被祝老头抓着机会吼老子半天。
下山是个树林,早就适应了走夜路周围冷幽幽的感觉,我心头记挂着祝老头那张缺德嘴,也没什么心思去管一路上有“人”隔得很远往我这边瞅。坟山几乎一路上都是这种玩意,狗日的太阳还没彻底落山,就跑这么多玩意出来看稀奇。
眼看着马路就在前头,突然,一阵哭声从前头传来。这树林的泥巴路有些宽,一群戴孝的人从前头走来,眼看着已经上山进了树林。
一群人中间抬着一口棺材,路就这么宽,已经是朝着我走了过来。我眯了眯眼睛,一般人估计不晓得,在我们这一带几乎没有人会选这个时候,黄昏的时候送死人上山,这他娘的是死了之后也不能抬头咧。这还是我,要是换个人在这黑乎乎的树林里头碰到这么一群哭孝的,指不定吓成什么样,以为遇到“鬼出殡”。
天还没黑,这上山的明显是一群活人,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个小娃走在最前头,杀猪一般哭的稀里哗啦。我远远的就把路给让了出来。
“你这天杀的,怎么去这么早咧,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张姐,您节哀咧,小娟这么乖,还指着你把她养大咧……”
那中年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旁边好几个人劝,一群人抬着棺材往上走,正路过我旁边,一路的纸钱哗哗往下撒,就在这时候,我眼睛猛的一瞪,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朝着正要远离的人群瞅了过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身影就夹杂在这群人里头,旁边几个家属模样的时不时问这人几句,天色有些暗,又是在树林里头,我一开始没看清楚,这人下意识的看了我几眼,赶紧转过了头去,狗日的居然装作没看到我。
我心头有些微惊,这人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我绝对见过,就在砖街古董店斜对门的饭馆里头,狗日的就是那里头的伙计,现在居然一声中山装穿的相当朴素,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傍晚出殡?这饭馆伙计在这里做什么?我心头码了一下,也是两步跟着过去,吊着走在一群人的最后头。
上山队伍最后一哥们悲苦着个脸在使劲撒纸钱,瞅着我居然跟了上去,直接问了我一句,“兄弟,这事儿别人遇到了躲还躲不及,都怕晦气,你这还专门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