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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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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拦山路太子打败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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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人喊的是‘救命’‘抢劫’‘强盗’?有强盗在追他?强盗是……太子殿下?!”

“天哪!太子殿下……居然会干这种事?!”

听到这几句,谢怜差点当场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哑声道:“我……”

他想说点什么,但难以启齿,卡在喉咙里。而那几名神官的脸色也都十分微妙。半晌,一名神官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没事,太子殿下,我们懂的。”

谢怜被他拍了几把,根本不重,却险些站不稳,又道:“我……”

那神官哈哈笑了几声,道:“你也是太不容易了才会这样,理解。你放心,我们不会和别人说的。”

谢怜难以启齿的正是这个,对方先说了之后,他就完全不知道该再讲些什么了,半晌,他才喃喃道:“……好,谢谢。那,我……我回去了。回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的,总之,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又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山路上,是被冬日冷冷的夜风吹醒的。

至此,谢怜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他,谢怜,仙乐太子——强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刻的谢怜无比后悔,之前的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到要去拦路抢劫,弄到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会这么不巧,什么都没做成,却刚好被撞个正着?!

谢怜过去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发烧,脑子里混沌一片,把脸埋进手里。如果能够时光倒转,他甚至愿意用数年的寿元和修为来换。正懊恼不已,他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前方模模糊糊一个白色人影,登时一惊,猛地抬头,道:“谁?!”

他一抬头,那人影瞬间消失不见,而谢怜则是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没看到那人的脸,但他总觉得,那人的脸上,像是带着一张面具!

可是,扫了一圈,没见到任何人的踪迹,谢怜忍不住怀疑方才看到的人影只是自己心慌意乱下产生的错觉。无论是不是,他都不敢在这里多留了,匆匆下了山。

回去后,风信已经等了他大半天,一见他就道:“殿下你上哪儿去了?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了?”

谢怜哪里敢和他说。对任何人他都没法说,对风信更不可能。谢怜简直没法想象,一直坚信他德行无双的风信知道他的办法居然是跑去抢劫后会怎么想,这件事,他只盼着能永远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才好。于是,谢怜含糊道:“没有。”

风信愕然,道:“啊?那你出去这么久是干什么了?”

谢怜心神都有些恍惚了,道:“你不要问了。我什么都没干。”

风信十分奇怪,但怎么问谢怜都不说,他作为侍从也不好多问,只得低声道:“那我们还是明天再出去卖艺?”

谢怜却道:“我不出去了。”

他现在已经彻底混乱了,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的担忧:万一刚好遇上那个中年男子该怎么办?万一现在已经开始全城通缉他了该怎么办?风信也觉得他神情不对劲,道:“你是累了吧?这样好了,殿下你不要出去,我一个人出去就行了。你专心修炼就是。”

然而,他不知道,谢怜根本连修炼也无心了。

原先,谢怜一心修炼,因为唯有如此才有机会再回上天庭,但现在,他对回到上天庭这件事也产生了恐惧。

虽然那几个小神官说他们不会说出去,但他们真的不会说出去吗?现在的上天庭会不会已经传遍了今天这件事?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谢怜就简直不能呼吸。他是绝对没办法忍受被打上这种污点的烙印,被整个上下天庭、甚至整个人间戳戳点点的!

困顿疲乏中,谢怜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辗转反侧,做了不知什么噩梦,又突然惊醒,而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风信不在,果然一个人出去卖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隔壁屋里传来国主和王后低低的咳嗽声和说话声。谢怜躺在地上,一醒过来,又开始情不自禁想象着,如果这件事真的传开了,被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们会多不可置信。国主也许会气得暴跳如雷,一边咳血一边骂他是仙乐之耻,而王后肯定不会骂他,但她一定会伤心欲绝,因为她最疼的孩子让他们蒙羞了。

想到这里,谢怜又开始呼吸困难,他一定得找个地方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从草席上一轱辘爬起,冲了出去,迎着冽冽寒风漫无目的奔了十几里。

有人的地方他都不敢停留,因为他总觉得别人都在盯着他看,审视他有多不堪,直到奔到一处坟地,一个人也没有了,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一晚比前一晚还要寒冷,到了这里,谢怜才发现,他的脸颊和手都要被冻僵了,身体也在微微打着哆嗦。并不只是寒冷,可能还有恐惧。谢怜不由自主抱住了胳膊,吐了几口热气,目光一转,发现一座墓碑前,供着两坛子酒。

看来,这墓碑的主人生前是个爱酒之人,所以死后旁人扫墓也给他带了酒。谢怜蹲了下来,他从没喝过酒,但听人说过,酒暖身,还能忘事,顿了片刻,忽然拎起酒坛,打开塞子就是一通猛灌。

这酒不是什么好酒,便宜大坛,味道呛烈得很,谢怜灌了几大口,呛得猛一阵咳嗽,但好像的确暖和了些。于是,谢怜抹了抹脸颊,干脆坐在了地上,抱起坛子来,大口大口地继续灌。

恍惚间,好像看到不知从哪儿飞出一团幽幽的小小鬼火,围绕着他打转,似乎很急。谢怜只顾自己喝酒,跟没看到一样。那团鬼火仿佛拼命想要靠近他,但因为是虚无之火,每次迎向他,都只能生生穿过,永远无法触碰到他。

一坛子下去,谢怜早就晕晕乎乎的了,醉眼惺忪,看它飞来飞去的,实在可怜,又实在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胳膊肘撑在酒坛边缘上,道:“你在干什么?”

那团鬼火一下子凝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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