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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成为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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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玉与厉长生离开詹夫人营帐后,厉长生就收获了一大堆, 差不离200片左右的面膜, 竟是将道具箱直接塞满,系统着实大方的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厉长生?”荆白玉瞧他不走了, 回头问道。

“没什么。”厉长生笑了笑, 他只是在为这些个面膜发愁而已,毕竟道具箱已满, 若想要再放入东西,这些面膜肯定是要及时使用才可的, 否则便要浪费。

这么多面膜, 覆盖面还挺广泛,不论是干皮还是油皮, 不论是日常补水还是密集修复, 竟全都占全,可说是应有尽有。

这面膜虽然并非日常护肤的必需品,但却也是好东西,很多人对面膜都情有独钟。

厉长生看了看面膜大礼包的名录, 其中有几款还颇为不错。

酸碱性对于面膜来说, 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选取面膜之时,应选弱酸性的面膜。一些碱性面膜虽可补水, 作用显著, 但同时破坏了肌肤平衡, 会使皮肤后续变得更干或更油。

油皮人群使用面膜控油的同时, 亦是要给皮肤补充水分。只有水油平衡皮肤才会呈现更好的状态, 一味控油并不会改变大油田的现状。sk-ii前男友面膜,干皮敏感肌并不适用,或可加重皮肤敏感程度,但对于油皮肤质却恰到好处。

至于干皮肤质来说,类似于曼丹婴儿肌这一类的补水保湿面膜,则较为合适,价格便宜补水效果不差,就算经常使用也不会过于心疼。

如果敷完面膜想要即时效果,让皮肤立刻光光滑滑软软嫩嫩,这一点只是补水保湿,显然完全不够,还需要此类面膜拥有去角质功能,才可达到光滑水嫩的效果。例如兰蔻小黑瓶肌底液面膜,就是即时效果中不错的一款。但角质层较薄与皮肤敏感者,不宜经常使用,会出现刺痛过敏等现象。

“咦……”

厉长生正在清点面膜,荆白玉这一回头,倒是瞧见有人进了詹夫人的营帐,道:“那是不是尚南侯詹无序?”

厉长生也回头瞧了一眼,果真便是尚南侯无疑。

尚南侯詹无序与詹国公主乃是有血缘的亲戚关系,只不过在厉长生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不怎么亲近,反而还有点微妙的敌对。

詹夫人一些列的举动,从庆功宴开始,似乎都与尚南侯詹无序并无通气儿。这一次秋猎训练飞鸟攻击的事情,看来詹无序也无提前知晓,更甚者,詹无序竟然也被那些个飞鸟攻击……

厉长生心中略微一动,难不成那詹夫人还想着将尚南侯詹无序一并处理掉?

“太子殿下,走,这边来。”厉长生拉住荆白玉的手。

荆白玉狐疑的抬头瞧他,道:“怎么的?不回去了吗?我肚子都饿了。”

“一会儿再回去,先带太子殿下去窥探一番。”

“窥探甚么?”荆白玉问着,就被厉长生又拉回了詹夫人的营帐外。

只是这一次,他们并不光明正大入内,反而偷偷摸摸的转到了营帐侧面,果然一副是要窥探的模样。

尚南侯詹无序已然进入帐内,只是他来的匆忙,身边未曾带有一个侍卫,就连帐内伏侍的侍女也被一并子赶了出来,瞧着就像是要说见不得人的话一样。

荆白玉被厉长生拉到帐边来听悄悄话,其实荆白玉觉得有点尴尬。

毕竟……

秋猎场上才发生了飞鸟袭击的意外,皇上心中怕的要死,已然加强了侍卫巡逻,窦延亭将军更是亲自带人巡查整个营帐。

他们偷偷摸摸走过来,其实在荆白玉眼中,更像是正大光明的走过来。

正巧了,窦延亭带着人巡逻到这面,就看到厉长生与荆白玉贴在旁人的帐子外面偷听。

荆白玉顿时尴尬的脸色通红,赶忙捅了捅身边的厉长生。

厉长生倒是坦然的厉害,仿佛偷听的全然不是自己一样。他没说话,只是抬手对窦延亭将军打了个招呼,然后手指在唇上一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窦延亭虽不知厉长生与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些什么,但他对厉长生甚是有好感,简直相见恨晚惺惺相惜。所以见了厉长生这怪异举动,竟然配合的点了点头,干脆一招手,带着他的麾下去一旁继续巡逻。

“这……这样都行……”

荆白玉有点呆呆的瞧着窦延亭远去的背影。

“嘘——”

厉长生在荆白玉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道:“小声点,别叫尚南侯发现了。”

“不会的。”荆白玉道:“你没听见里面吵得很凶吗?他们这么激动,哪里能发现的了咱们。”

小太子荆白玉说的不错,里面便是在吵架,而且吵得颇为激烈。

尚南侯詹无序进入营帐,将其内的侍女通通赶出。躺在榻上养伤的詹夫人显然恼了,想要阻止他的无礼,却根本没力气爬起身。

“你做甚么!”詹夫人呵斥道:“我可是詹国的公主,别以为你一个小小的侯爷,便可以为所欲为!”

“呵!”尚南侯冷笑一声,道:“我做甚么?孤倒是想问问,公主这是在做什么!我们是来大荆请和的,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是想要挑起两国战事吗?”

“詹无序!”詹夫人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里大呼小叫的,若不是你的部下战败失利,我大詹又何必向荆国求和?!说到底,都是你的错!现在却恬不知耻的在这里喝问我!”

詹无序听了这话,身体猛的一震,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恐怖,道:“哦?公主现在说这样的话?那公主倒是扪心自问,当时是谁撺掇着君上,非要孤退兵回来,若非公主,如何会兵败如此!”

“呸!”詹夫人显然心知自己理亏,所以有些个没底气。

詹无序瞧着榻上惨不忍睹的詹夫人,道:“孤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公主。公主如何会被那些个飞鸟,伤至如此?若是孤猜测的无错,那些个飞鸟恐怕是人为训练的罢?公主府上以前特别招揽一些能人异士,便有这驯兽之人。”

詹夫人更是说不出话来,眼珠子乱转,最后只是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啊。”詹无序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更是阴冷无比,道:“孤也着实不能明白,公主总在想些什么。那些飞鸟为何连孤也袭击,公主可否给孤一个交代!”

“我怎么知道!”詹夫人显然想要一推四五六,假装什么也不知的模样。

“不知道?”詹无序点点头,声音倒是变得亲和而善解人意,道:“如此也没什么。这般说来,若是詹夫人因着飞鸟袭击,伤势骤然恶化不幸病逝,孤也可说一句孤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你要干什么?!”詹夫人惊恐的瞪着走过来的尚南侯詹无序,努力的移动着她满是伤口的身体,想要尽可能的远离詹无序。

外面的荆白玉一听,拉了拉厉长生的袖子,小声耳语说道:“厉长生,詹无序要杀了詹夫人吗?他们内讧了!我们怎么办?要进去吗?”

厉长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荆白玉不要动也不要管。

荆白玉瞧了点点头,心里想着,若是詹夫人被杀了,倒也省心省力,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你别过来!”詹夫人害怕的筛糠,眼见詹无序已然走到塌边,就要俯身蹲下,她赶忙说道:“不是我要杀你!你还不清楚吗?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詹无序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晃动,道:“是谁?”

“哈哈哈!”詹夫人的大笑牵引了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但她却还是笑着不停,那表情那模样,着实让人瞧了脊背发凉,诡异十分。

詹夫人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是君上啊!尚南侯功高盖主,又手握重兵,你的心思君上早已知晓,难道等着你起兵造反,将君上从宝座上赶下来吗?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这不可能。”詹无序一口否认,只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他心中显然早有此答案。

詹夫人冷声道:“别自欺欺人了!你以为君上为何让你来荆国议和!只是觉着你的兵力势力过于强大,想要将你调配出去一阵子罢了,这样才好分散你的势力!等你再回到咱们的大詹之时,那里已然不是你的天下!”

“我詹无序忠心耿耿,对待君上从未有丝毫异心。”詹无序说的有些慢,一字一顿的道。

詹夫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道:“詹无序,你以为君上会信你吗?你除非将自己的人头进献给君上,否则君上永远不会相信你的!”

詹无序立在当地,未有再言语,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詹夫人眼瞧着沉默不语的詹无序,眼珠子忽然滚动数圈,随即开口道:“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咱们毕竟是亲人,你也是我的长辈,我是不愿瞧着你这般模样的。这样罢,你悄悄护送我回大詹去,我便向君上进言,告诉君上你的忠心耿耿,如……”

“出来了,我们走。”帐外的厉长生突然道。

果不其然,那面詹夫人话未说完,詹无序已然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去,打起帐帘子从内走了出来。

詹夫人一愣,气得脸色通红,想要在背后咒骂詹无序,但她一激动伤口撕裂开来,疼得是差点昏厥过去,哪里还有力气咒骂。

荆白玉被厉长生拉走,走出老远这才拍了拍胸口。

荆白玉感叹道:“我的娘呀,偷听这么刺激的事儿,下次你要先给我个准备时间啊。”

厉长生笑了,说:“这叫什么刺激的事儿,日后长生再带太子去做更刺激的事儿。”

“那是什么事?”荆白玉好奇的睁大眼睛。

厉长生笑着说:“以后再说。”

荆白玉瞧他故意卖关子,忍不住嘟了嘟嘴巴,道:“那……你说那尚南侯詹无序是不是和詹夫人闹翻了?若是我们趁机拉拢他一番,可能有收获?”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想要拉拢詹无序?”

荆白玉点点头,道:“是啊,我觉得詹无序日后可能会有大作为。咱们大荆虽然强盛,但是近些年想要一口吞下詹国,亦是无有可能的。若是无法吞并,那么就要另寻出路才可。”

这詹无序只是詹国之中的一个小封国主罢了,但是詹国之内却无人敢小觑了詹无序此人。

詹无序的尚南之地,正在慢慢的强大,如今已然比詹国国君自己管辖的地面还要庞大不少。

詹无序有土地,有民心,还有兵力,如何能叫詹国国君安然入睡?自然对他心怀芥蒂小心提防,恨不得将他一举铲除,心情才会痛快。

这次大荆与詹国的战事也是如此,詹无序的部下奉命抵抗窦延亭的军队。两军不分伯仲势均力敌,本是一场十分难对付的硬仗。

可惜了的,詹国国君听信小人谗言,觉得詹无序若是打赢这场战役,恐怕会气势大声,指不定借着班师回朝的名义,便会带兵打进国都。

詹国国君心中害怕,干脆下了旨意,让其他将军去接替主帅之职,愣是将詹无序与他手下大将替换了下来。

前方战事紧急,突然更换主帅军心难免动荡,窦延亭看到机会,立刻下令大举进攻,这才势如破竹,将詹国打得溃不成军,差点便一路打入了詹国国都之中。

这一次战役,詹无序是输得不明不白。紧跟着詹国国君又下令,令詹无序为使者,带领大鸿胪以及公主殿下,一同前往荆国求和。

詹无序心中是抵触求和的,但是皇命难违,最后仍是咬着牙答应下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根本并非求和,而是詹国国君与公主早已计划好的,要将詹无序送进鬼门关,让他有去无回!

在詹国国君眼中瞧来,尚南侯詹无序本人竟比大荆的威胁还要强上百倍,不第一个将他铲除,实在无法安然入眠。

荆白玉道:“詹国那个国君已然老得不行了,而且越老越糊涂。詹无序的呼声是最高的,若是詹国国君真的去世,我瞧着肯定是詹无序继承那个位置,轮不到旁人。如果我们与詹无序交好,那……可是大大的有利呢!”

厉长生道:“看来太子殿下想得很是长远。”

“还行罢。”荆白玉笑嘻嘻的瞧着厉长生,说:“不如,就请厉大人走一趟,你最是能说会道了,你去与詹无序谈一谈,看看他有没有交朋友的意思呀。”

“我去?”厉长生道。

荆白玉点了点小脑袋,满眼期待的瞧着厉长生,说:“让旁人去,我也不放心呀,只有你去我才能安心。”

厉长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那太子先回去,我先去会一会那尚南侯詹无序。”

“嗯!”荆白玉笑着道:“厉长生果然最好了。”

厉长生笑着摇了摇头,又是一张好人,最近已然数不清楚自己收了多少荆白玉的好人卡。

荆白玉欢欢喜喜的回了营帐,一边哄着小老虎顽,一边等着厉长生回来。

那面儿尚南侯詹无序出了詹夫人营帐,他并未立刻回到自己的帐子,而是在外面走了走,看起来心中抑郁,是想要散一散再归。

詹无序亦是被飞鸟抓伤,当时他便发现鸟爪上淬有剧毒,而且这事情很可能便是詹夫人干的。

幸好詹无序乃是詹国人,身边医师一瞧尚南侯的伤口,便立刻调配了解药予他。若是换了大荆这面的医师,恐怕只能束手无策,一时根本查不出是何种毒药。

厉长生一路寻来,便瞧见临水而立的尚南侯詹无序。

厉长生笑的分外亲和,走过去道:“侯爷,好巧。”

“是厉大人,的确好巧。”詹无序回头去瞧,对厉长生的态度着实不错。

厉长生佯装奇怪,道:“侯爷如何在此,之前发生了飞鸟之事,这周围虽看似安全,但还是要小心一二,侯爷独身在此,可要千万小心。”

“多谢厉大人提醒。”詹无序一派谦谦公子模样,道:“无序只是随便走走罢了。不知厉大人如何会在此处?”

厉长生应对自如,对答如流,道:“是这样的。方才太子殿下见侯爷独自一人,生怕飞鸟再来袭击,所以特命小人前来看看。”

“原是如此。”詹无序道:“有劳太子殿下挂怀。”

“侯爷说的哪里话。”厉长生道:“太子殿下敬佩侯爷的为人,早已想要与侯爷结交,只是生怕侯爷嫌弃太子殿下年幼罢了。”

“无序如何会有如此想法?”詹无序道:“是万万无有的。”

厉长生笑着道:“如此的话,若是侯爷不弃,不妨改日来与太子殿下共饮一杯。太子殿下敬佩侯爷英雄气概,曾与小臣闲聊时说起,若是在什么事儿上,能帮衬侯爷一把,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什么事儿上……

厉长生这话说的好,含含糊糊的,隔着一层薄纱,未有直接点破。

只是尚南侯詹无序也是聪明人,哪里有不懂的道理。他露出一丝犹豫挣扎的表情,随即道:“承蒙太子殿下不嫌弃,无序哪里有什么托大的道理。如此这般,那后几日,无序定然亲自上门叨扰。”

“好,一言为定。”厉长生道。

詹无序方才听詹夫人说出诸多秘密,难免心灰意冷,这种时候太子殿下荆白玉向詹无序抛出橄榄枝,詹无序自然无有理由拒绝。

这两个人说话隐晦的很,但是听詹无序话中的意思,是已然答应了与小太子荆白玉结盟之事。

只是……

厉长生转身离开,走远几步这才皱了皱眉,回头瞧了一眼詹无序的方向。

“这詹无序……”

厉长生低声自语。

【#友好度总览#】

【詹无序:-25】

厉长生方才与詹无序说话之时,便瞧见系统控制面板上的提示,詹无序对厉长生的好感度不只是负数,而且还在一路狂跌不停。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荆白玉见立场厉长生回来,赶忙将小老虎放在地上,自己迎了上去。

小老虎“嗷呜”的叫了一声,对回来“争宠”的情敌厉长生颇为不满,也跟着跑了过去,扑到厉长生的袍子角就咬。

荆白玉一瞧,立刻摆手轰了轰小老虎,道:“去,小猫儿,我们说正经事呢,一会儿再陪你顽,知道了吗?”

小老虎一脸可怜巴巴模样,被小主人赶走,着实心肝俱碎,却也无有办法,只好乖乖的远离几步,窝在一旁蔫头耷拉脑的。

厉长生摇了摇头。

荆白玉惊讶的说:“怎么了?詹无序不想与我同盟?”

厉长生道:“也非如此。詹无序口上同意,但长生瞧他心中未必真心同意。”

“咦,怎么会这样?”荆白玉着实不解,道:“詹国国君和公主对詹无序那般态度,难道他就一点反心也无?这也太奇怪了罢?”

厉长生道:“不论如何,詹无序并非一个简单之人,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为妙。”

“好,我知道了。”荆白玉点点头。

系统的好感度是不会骗人的,厉长生虽不知詹无序心里到底如何打算,但詹无序显然并非与他们一拨之人。

荆白玉又道:“对了,刚才父皇身边的寺人来传话,说是明日一早便即动身,我们要往回走了。”

厉长生说:“明日一早,如此之快?”

皇上显然是被那群飞鸟给吓怕了,生怕再有什么飞禽走兽袭击,所以打算尽快动身离开,能多早回宫就多早回宫。

众人在营帐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色灰蒙之时烧火造饭,天色一亮便即启程返回。

荆白玉困得要命,根本爬不起来,早膳也是一口没吃,闭着眼睛被厉长生给抱上了车舆。

一路摇摇晃晃的,倒也非常合适睡觉。荆白玉睡到自然醒,终于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

车舆之内宽敞的很,虽不及龙舆,但好歹也是专门为太子殿下准备,荆白玉想在车舆内打滚根本不是问题。

舆内只有厉长生一个随同,其他人皆是在外伏侍着。

荆白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瞧厉长生靠在一面,原也是睡了过去,闭着眼睛在小憩。

厉长生有些个晕车的毛病,来时他们一行人骑马快走,也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与这大部队一同返回之时,脚程慢了许多,车舆又一摇一晃,难免觉得头晕目眩,便有些个不好受起来。

厉长生干脆闭眼稍微休息一会儿,这几日他劳心劳力,皆是未有休息踏实,路上无所事事,正好用休息来打发时间。

赶巧了,荆白玉上车之后还在熟睡,所以厉长生便也靠在一旁闭上眼睛。

厉长生才睡下不多时,荆白玉则是浑身舒畅的醒了过来。

小老虎小猫儿也在车舆之中,这会儿就在厉长生身边,正在啃咬厉长生的衣角。

“小猫儿……”

荆白玉无奈的将小猫儿抱起来,说:“你瞧瞧,你把厉长生的衣服啃出一个洞来。呀,你是不是在长牙呀,是不是牙痒痒?”

“嗷呜——”

小老虎也不知能不能听懂荆白玉的话,奶萌一般抖着耳朵,歪着小脑袋去瞧荆白玉,还扒拉着小爪子,想要与荆白玉顽一般。

车舆咕噜噜的前行,荆白玉见厉长生眼下都有了黑眼圈,便不打搅他休息,自己抱着小老虎一个人顽耍。

就在这一时刻,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咕咚”一声,车舆晃的着实厉害,荆白玉差点将怀里的小老虎给脱手扔出,“哎呀”的低呼了一下。

好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有人伸手捞了一把,将荆白玉与滚出去的小老虎一起抱了回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你醒了啊?”

荆白玉回头一瞧,可不是厉长生醒了?

厉长生道:“太子小心。”

“我没事。”荆白玉摇摇头,说:“这路怎么的如此颠簸?好生奇怪。”

厉长生撩开车帘子往外瞧了瞧,驺虞立刻在外骑马走了过来驱马而来。

厉长生见了他,便询问了一下情况。

荆白玉抱着小老虎仍是坐在车舆之中,只觉得前面越来越是颠簸,他怀里的小老虎被颠的竟是直打嗝。

厉长生很快回来,道:“是陛下下令改了路线,前面的路可能有些个不好走。”

“改了路线?”荆白玉皱了皱眉头,道:“为何改变路线?”

这来去的路线,都是窦延亭提前计划好的,一路上也有接应之地,若是发生了什么都好有个照应,不至于孤立无援。

但若突然换了路线,这不是打乱了先前的计划,如果发生意外,都无法补救,荆白玉觉得这一听便不甚让人放心。

厉长生道:“陛下说来的路过于绕远,所以临时改了路线。”

这来的路的确绕远,毕竟大部队行进,又是皇上的龙舆,当然要选好走且安全的地方。当时皇上满心游山玩水之意,所以并不在意路上花了多少时日,恨不得走得越久越好。

但眼下情况不同,皇上被那些个飞鸟吓怕,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到都城之中,所以瞧着那弯弯曲曲的绕远路便不高兴起来,执意要求走最近的道路。

窦延亭前去阻拦无果,也只好与陵川王荆博文一同,重新制定一番新的路线。

荆白玉有些担心,道:“前面情况如何?不会出什么事情罢?”

厉长生道:“不知,我已让驺虞去打听了。”

驺虞前去打听新的路线,不过这路线还未打听出来,便听到头顶“轰隆隆”的声音,抬头一瞧,天上阴沉沉的,又是闪电又是响雷,眼看着仿佛有大雨要降临。

荆白玉坐在马车之中,突的听闻一声响雷,吓得他一个激灵。

“嗷呜——”

小老虎亦是吓了一跳,一个咕噜就从荆白玉怀中摔下了下来,幸好只是掉在毡垫之上,并无摔伤。

“太子殿下,只是打雷而已。”厉长生笑着安慰。

荆白玉后知后觉,脸皮有些个发烧,小声的道:“我……我当然知道,就是太突然了,吓了一跳而已!”

荆白玉还是个小孩子,对于小孩来说,打雷和天黑都是很恐怖的两间事情。虽平日里荆白玉装得小大人一般,却也还是难以掩饰心中恐惧。

“轰隆隆——”

又是一声滚雷巨响,仿佛那雷声尽在耳边,马车都被雷声震得摇晃不止。

荆白玉口中说着不怕,心中却七上八下,干脆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体,凑近厉长生。

那面摔出去的小老虎也晃了晃脑袋,赶忙爬起来,被雷声吓得哪里有一点点万兽之王的气场,炸着毛就跑了回来,也来不及细看,竟是一头扎进了厉长生怀里,把脑袋死死埋住,只露出一个小尾巴来。

厉长生有些个好笑,瞧了瞧身边的小太子和怀里的小老虎,感觉这两小只倒是有些相似。

雷声很快滚过去,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雨点之音,又急又快,一场大雨突然而至,叫众人有些个措手不及。

小老虎听到雷声远去,这才试探性的站起来。随即赫然发现,自己钻错了怀抱,嫌弃的从厉长生怀里跳出,赶忙又钻进了小主人荆白玉的怀中。

厉长生笑着道:“你这小老虎,小心我把你从车里丢出去,叫你到外面去洗个凉水澡。”

荆白玉道:“厉长生,你莫要欺负它,它还小呢。”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说的正是。这老虎若是长大了,长生哪里还有机会欺负它,自然要趁着它还小的时候。”

“你真是……”荆白玉是说不过厉长生的,道:“坏得很。”

因着突如其来的大雨,前方路途本就不好行走,如今泥土混了雨水,更是寸步难行,车队被迫停下,选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安营扎寨,静等雨后再行上路。

荆白玉从车舆里探出头来,就瞧见外面又是雨水又是泥泞的。

厉长生知他平日里干净惯了,是最不喜欢走土地的,更别说这般湿漉漉的泥地了。

厉长生干脆先下了车舆,然后回身双手一抱,直接将小太子和小老虎一并抱了起来,道:“走罢,别淋了雨着凉。”

荆白玉被抱着进入帐中,有些个不好意思,道:“我是男子汉了,不要抱着。”

厉长生被逗笑了,道:“那下次太子殿下自个儿走进来,可好?”

荆白玉一脸纠结,脑补了自己的小白靴子在泥地里淌来淌去的模样,顿时鸡皮疙瘩一身,小声商量着道:“要不……背着行吗?”

小老虎其实还挺喜欢下雨天儿的,而且对泥巴地有种好奇心。只是荆白玉把它抱得紧,根本不让它去泥地里滚。

晚膳是宫人从外面送进来的,用了晚膳也无甚么其他事情,荆白玉便早早上榻准备睡了。

外面雷声轰隆隆的远去,不多时却又轰隆隆的滚了回来。

荆白玉刚要坠入梦乡,登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吓得一身都是冷汗。

旁边厉长生与小老虎倒是睡得安安稳稳,根本没有被雷声惊醒。

荆白玉有点害怕,手指对在一起戳来戳去的,最后实在是无了法子,抱着兔子顽偶拽着自己的小被子,轻手轻脚的便下了榻,滴溜溜的跑到厉长生的榻边,一个轱辘翻身便躺了上去,随即像模像样的把被子给自己盖好。

“太子殿下……”

荆白玉本以为天/衣/无/缝,根本没有惊醒厉长生,哪知道自己才躺稳当,就听到耳边厉长生的说话声响起。

“我睡着了!”

荆白玉脸上烧红,羞耻的厉害,赶忙大喊一句,用被子捂住了脑袋,翻了个身背对着厉长生,假装已然睡熟。

厉长生真是被逗的睡意全无,将他的被子拉下来一些。

荆白玉只觉没脸见人,厉长生在笑呢,定然是笑话自己怕黑怕打雷!

荆白玉揪着被子不肯松手,鸵鸟一般,倒像是受惊的小老虎一样。

厉长生拍了拍鼓包的被子,道:“太子殿下误会了,其实我是想问一问,外面雨下的这般大,太子会不会冷,要不要多盖一张被子,并无嘲笑太子殿下怕打雷这意思。”

“没,没有你还说!”荆白玉可是聪明的紧,厉长生口上说着没有,其实心里就是这般笑呢,厉长生这个人当真坏得很!

厉长生逗了一会儿荆白玉,眼看着时辰已然不早,再不睡下恐怕明日又无有精神赶路,便道:“是我的错,快睡罢,怕打雷的是我,有太子殿下陪着,长生可算是安心了不少。”

“哼!”

荆白玉哼了一声,仍旧背着身对他,闭着眼睛便睡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荆白玉才睡下,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厉长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有小老虎嗷呜嗷呜的奶叫声。

“还未有天亮呢……”

荆白玉眯眼睁开一条小缝隙,四周黑漆漆的,只有烛灯明明灭灭的光辉,显得极为暗淡。

厉长生将荆白玉立刻从榻上抱起,给他随手披了一件衣裳,道:“来不及了,快走。”

“去……去哪里?”荆白玉一头雾水,整个人还云里雾里。

“轰隆隆!”

“轰隆——”

外面巨响声震天,荆白玉清醒过来一个激灵,这才感觉天摇地动的,道:“怎么回事?又打雷了吗?”

“不是打雷,是前方山体滑坡。”厉长生道。

“哗啦”一声,有人快速掀开帐子而入,正是一脸着急的驺虞。

驺虞顾不得礼数冲了进来,用手比划了几下。

厉长生不等他“说”完,已经抱着小太子荆白玉,指了指地上的还呼呼大睡的小老虎,道:“把它抱着带上。”

驺虞点头,冲上去将小老虎抱在怀中,三个人快速从帐内跑出。

“山体滑坡?怎么回事?”荆白玉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全然一副发懵的模样。

在古代自然灾害是很严重的事情,不只是洪涝和旱灾能要人命,这下一场大雨也很有可能死不少人。

皇上执意改变路线,这一带山石众多,他们被大雨阻断前路,只得就近找寻适合安营扎寨之地。

如今这地方看起来地势平坦,但是周边仍是有不少高山。

这大雨下了一整夜,天色灰蒙蒙之时非但未有停下,反而愈来愈大。山上泥土石块禁不住大雨的洗刷,哗啦啦的竟是成片滚落。

这轰隆隆的声响并非雷声,便是山体崩塌的声音。

厉长生抱着荆白玉从帐内快步而出,外面大雨还在下着,他们走的匆忙,只是带着一些个应急物品,并未拿遮雨的斗篷,厉长生只好将荆白玉护在怀中,快步往车舆而去。

“轰隆!”

仿佛野兽在怒吼的声音,在这荒郊野岭不断回响着,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凄凉之感。

“啊——”

荆白玉低呼一声,伴随着这巨响,大地都在剧烈的颤抖,厉长生抱着他一个不稳,荆白玉差一点便摔在地上,止不住低呼一声。

“没事罢?”厉长生连忙问道。

“快,快走!”荆白玉来不及回答他的话,指着远处从天而降的黑色影子,道:“那面儿有石头落下来了!”

厉长生回头瞧了一眼,果不其然,山石雨点一般滚下,噼里啪啦的,有大有小,小的不过指甲盖罢了,大的却比一个成人还要庞大,若是真被砸中,恐怕顿时便会化成一滩肉泥。

厉长生招呼了驺虞,几个人赶紧往远处跑去,想要暂时避开这下落的石块。

“小心!”

荆白玉又是惊呼一声,就在这危险时刻,一个黑影朝着他们便兜头而下,是一块并不算太大的石块,拳头大小,若是放在平日里,根本不算什么,然而那石头从高山坠落,下坠的力道十足,就变得可怖异常。

荆白玉喊了一声,他也不及多想,竟是快速一抱,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厉长生的头。

“嗷!”

小老虎低声吼叫,只是它的吼声与此时混乱的场景根本无法比拟,瞬间淹没在乱石着落的声音之中。

厉长生并未瞧见什么,但只消见了荆白玉这动作,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子。

他想要立刻抱着荆白玉扑倒在地,却根本来不及。

荆白玉感觉一股极大的力气砸在他背上,疼痛还是其次,他脑子里嗡了一声,有点昏昏沉沉。

坠石被荆白玉挡住,并未砸在厉长生头上,但那力道之大,瞬间将两个人一起击倒在地。

厉长生难得有些慌乱,快速的翻身而起,喊道:“太子?太子?荆白玉!”

荆白玉的意识有点游离,整个人迷迷糊糊,偶尔能听到耳边厉长生的声音,挣扎了半晌才睁开一丝眼目。

“你……你没事……罢……”

荆白玉只说了一句话,也不知说完没有,脑袋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驺虞抱着小老虎,见他们二人受伤,赶忙又跑了回来,焦急的不得了。

厉长生赶紧将昏迷的荆白玉抱起来,道:“太医在何处?太医!”

驺虞引路,两个人躲避着山石,赶紧去寻太医的踪影。

此时大部队已然混乱不成模样,窦延亭极力想要稳定情况,但碎石来的凶猛,情势实在不容乐观。

“窦将军!窦将军!”

陆轻舟急匆匆的,脸色惨白,看样子胳膊是被落石击中了,疼痛得抬不起来。他着实顾不得太多,见到窦延亭仿佛见了亲人,道:“窦将军!太子何在?太子何在?”

别说是太子殿下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团,就是皇上,窦延亭也根本寻找不见。

陆轻舟急得不行,见窦延亭也是不知,调头便要再跑去寻找。

窦延亭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你不要命了?这里尚且安全,你莫要离开,我这边去寻找!”

“可是……”

窦延亭根本不给陆轻舟反驳的工夫,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陆轻舟听到旁边有人咒骂的声音,可不是陵川王荆博文?

荆博文脸上有些刮伤,但总体来说并无大碍,荆博文如此气愤,自然是因着谋主孟云深受了伤。

孟云深左腿被砸了一下,眼下骨折已经不是什么大事儿,孟云深腿部一截白生生的骨头肉眼可见,令人毛骨悚然。

荆博文扶着孟云深,气得脸色发青,道:“你怎么样?都是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改变行程?如此到好了……”

“大王!”孟云深连忙止住他的话,荆博文这话若是让人听了,可是足够掉脑袋的。

荆博文气得够呛,一想到孟云深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简直不敢低头去瞧孟云深的腿,道:“你忍着点,我去给你找太医来!”

孟云深拉住他,道:“不必去,我自己处理一下便好。倒是这山崩……”

“怎么的?”荆博文问。

孟云深道:“仿佛并不一般,看起来似是另有端倪。”

那面儿厉长生总算是抱着荆白玉跑到了安全之处,正好有太医在此避难,连忙给小太子荆白玉看诊一番。

如今条件简陋,并不能断定荆白玉情况如何,是否受了内伤,只能粗略的诊治一番,暂时喂下一些内服伤药。

荆白玉感觉整个人云里雾里,浮浮沉沉,不只是后背疼痛,脑袋里也晕晕乎乎。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终于眯着小缝,见到了厉长生的影子。

荆白玉着实松了口气,他只记得山石差点砸中厉长生的脑袋,其余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厉长生见他醒来,呼出一口气,低声问道:“太子,你感觉如何?感觉可好一些了?”

荆白玉开口便觉得恶心难受,因为疼痛,心里难免有些个委屈,眼睛红彤彤的,仿佛真是一只可人疼的小兔子。

荆白玉那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瞧见厉长生一脸心疼模样,便又没哭出来,咬着嘴唇道:“没,没事……我可是男子汉呢。”

厉长生轻轻摸了摸荆白玉的头发,道:“太子殿下在车舆中暂且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瞧瞧。”

“出去做甚么?”荆白玉赶忙拉住厉长生的手,说:“外面肯定危险。”

厉长生自然知道危险,道:“情况有些不同寻常,长生怀疑这不是普通的山崩,所以想要出去瞧瞧情况。”

“不是普通的山崩?”荆白玉心里咯噔一声,勉强撑着坐起身来,问道:“你如何瞧出来的?是哪里有不妥?”

他这话音方一落点,就听到外面突然又混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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