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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成为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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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青崖!”

荆白玉登时脸色铁青, 威严十足的呵斥了喻青崖一声。

但这一声显然不甚管用, 喻青崖笑得还是一副傻呵呵模样, 张开手臂就要扑向荆白玉,嘴里念叨着:“小……小美人!走!跟哥哥走!哥哥给你……给你介绍咱们大荆最……最好用的面膜!”

“面膜?”荆白玉个子小, 灵巧的低头一窜,就从喻青崖张开的手臂下钻了出去,赶忙躲到厉长生背后。

荆白玉道:“喻青崖是不是傻了?怎么回事?”

厉长生连忙阻拦喻青崖, 道:“喻公子, 你这是……方才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

喻青崖迷迷糊糊撒酒疯的模样, 根本听不进去厉长生说了什么,哈哈一笑,道:“哎!这位这位……叫什么来着,对帅哥!帅哥!”

厉长生眼皮狠狠一跳, 看来喻青崖最近与太子殿下学了不少新鲜词儿。

喻青崖就像个推销一般,拉住厉长生的手臂, 道:“这位帅哥, 看看我们店新……新出的睫毛夹啊!好用!口碑产品嘞!你不用没关系啊,可以买回去送给你媳妇儿用啊。你媳妇儿肯定一瞧就高兴坏了!”

“你媳妇儿!”

厉长生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面荆白玉从他背后跳起来, 快准狠的一脚抬起, 在喻青崖小腿迎面骨上狠狠一踢。

“哎呦喂……”

喻青崖本就晃晃悠悠, 这会儿一下子跌倒在地, 嘴里哼哼唧唧的便爬不起来了。

荆白玉拉着厉长生, 说:“到底怎么回事?快叫人把他给弄出去!”

厉长生道:“不似喝了酒的样子,难道是……”

“不会被人给下/药了罢?”荆白玉眨巴着大眼睛,说:“他到底刚才干什么去了?”

“偷!偷……”

喻青崖隐约听到他们说话,嘿嘿一笑仰起头来,荆白玉都怕他会将口水给笑出来。

“偷东西?”荆白玉惊讶的说。

“……吃!”

喻青崖简直大喘气儿。

“偷吃?”荆白玉更为惊讶,道:“偷吃甚么,竟能吃成这副模样?见了鬼吗?”

“叩叩叩——”

又有敲门声想起,荆白玉一个激灵,感觉自己都要被喻青崖弄得一惊一乍了。

敲门声很有特点,虽然门外之人未有开口,但是厉长生与荆白玉还是能一下子分辨出来,来者乃是小太子贴身侍卫驺虞。

荆白玉头疼万分,指着坐在地上撒泼耍赖的喻青崖,道:“厉长生,你把他拉到内间去,我去开门好了,可别让他跑出去丢人现眼。”

虽然荆白玉很想立刻将喻青崖给丢出房门去,但万一喻青崖跑出去大呼小叫,泄露了他们的身份,那可大事不妙。

厉长生点了点头,幸好他身材高大,伸手一拽直接就将喻青崖给架了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反倒是喻青崖,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拎着还“哎呦呦”哼唧了几声。

荆白玉将房门打开,外面果然是驺虞无疑。他捧着一个平盘,里面是客栈后厨准备的各种晚膳,瞧上去虽未有皇宫膳房做的精致漂亮,但是朴素之间也别有一番特色。

荆白玉早已肚子饿了,眼瞧着这些新奇美味,笑着道:“辛苦你了,回去休息罢,明儿个还要继续赶路呢。”

驺虞无法说话,对着荆白玉点了点头,恭敬的复又退了下去,将房门帮荆白玉关好。

荆白玉端着晚膳走进来,哒哒哒的,放在了案子上,这才又跑进内间去,问:“怎么样了?”

厉长生半扶半抱着“撒酒疯”的喻青崖,喻青崖歪歪扭扭,脑袋一斜,最后便“小鸟依人”一般,靠进了厉长生怀里,还调整了一下,特别惬意的模样。

荆白玉一探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气得要死,道:“厉长生,你抱着他做什么,把他扔在地上!”

厉长生亦是头疼不止,喻青崖已然把他当做了真皮沙发,烂泥一摊,全不用劲儿。

厉长生道:“扔下恐怕行不通,我一松手他便要跑,一刻也不踏实。”

厉长生不喜与旁人有肢体接触,刚才本就打算把喻青崖扔在地上不管的,但喻青崖在地上毛毛虫一般,很快爬起来就要跑出去,一颗也是闲不住,厉长生这才将他重新捉回来。

“反正!”荆白玉气得原地跺脚,道:“反正你先把他扔下再说。”

厉长生听了荆白玉的话,干脆一松手,“咕咚”一声,喻青崖便被扔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一动也不动。

荆白玉抿着嘴唇瞧了半晌,道:“你瞧没事儿,他醉死过去了,根本不……”

话没说完,那面喻青崖忽悠一下子,突然坐起,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表情亦是呆呆的,那模样着实吓了荆白玉一跳。

荆白玉立马窜到了厉长生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袖子。

喻青崖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随即摇摇晃晃的便往外面爬,道:“我……我还饿着呢,吃……继续偷吃……”

“别,别让他跑了,抓住他!”荆白玉赶忙道。

厉长生与荆白玉两个赶紧追着喻青崖从内间出来,还以为喻青崖要往外面跑,却不料正瞧见喻青崖坐在案几前大快朵颐。

喻青崖抓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一面吃一面笑呵呵的道:“好吃……嗝,刚才我偷吃的就是……就是这点心,你们也尝尝,好吃极了。”

“你的手脏死了,别给我,我不吃。”荆白玉嫌弃的抱臂瞧着他,心想着完了,晚膳被喻青崖给糟蹋了,看来要让驺虞重新去客栈后厨端一份来。

“点心?”

厉长生忽然皱了皱眉头,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荆白玉奇怪的道:“怎么了?”

“难道点心有问题?”厉长生道。

“啊?”荆白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发出太大声响,说:“点心有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点心,怎么可能有问题呢?这家客栈他们以前也未曾有来过,不过临时投宿在此,难不成……

荆白玉低声道:“难不成有人故意埋伏我们?又或者咱们遇上了黑店?”

厉长生听了荆白玉的话,止不住低笑一声,道:“太子殿下懂得颇多,还知道黑店。”

“都什么时候,你还笑的出来。”荆白玉说:“你瞧瞧,喻青崖吃了点东西,都傻成这副模样了。”

“还不知道喻青崖是不是因为吃了东西才变成这样,”厉长生道:“但万事小心,这些饭菜还是不要动的好。太子殿下在此稍等,长生去将喻厂督,还有陈均年萧拓叫过来。需要计划一番,今儿个可能不能继续在此投宿了。”

“哎……”荆白玉拉住厉长生的袖子,说:“厉长生你……你别走,别放我一个人,我……”害怕。

厉长生笑了,说:“不是一个人,太子殿下你瞧,这不是还有喻公子陪着你。况且喻厂督就住隔壁,长生不走太远,不会离开太子殿下的视线。”

“那也……”荆白玉想说那也不行。

这话还未落点,就听到房门第三次被敲响,声音有些个急促,喻风酌的声音在外响起,道:“公子?公子可在?请问公子,是否瞧见了犬儿?”

荆白玉顿时眼睛亮晶晶的,跳起来跑去打开门,一把就将喻风酌给拽了进来,说:“你来的太好了!”

喻风酌道:“公子这是……”

“你儿子,你看!”荆白玉赶忙指着烂醉如泥的喻青崖,说:“你快来看看!”

喻风酌出去寻了一圈喻青崖,但是无有寻到人影。这人生地不熟的,喻青崖又是从小被宠大,一旦有什么事情就跑来找喻风酌帮他善后,喻风酌就怕他遇到什么意外。

喻风酌寻了一圈并无收获,回到客栈才听萧拓说,喻公子仿佛已然回来了,不过好像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喻风酌去喻青崖房间寻找,果然未曾寻到人影,他心中着急,干脆挨个敲门去问,就问到了荆白玉这里。

荆白玉小手一指,喻风酌立刻皱了皱眉。

他寻了半晌的儿子,这不是,正左手拿着一个啃了半截的鸡腿,右手抓着一块烂七八糟的点心,满嘴残渣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喻风酌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胸口,脸色瞬间铁青下来。

“崖儿,快起来,不得无礼!”喻风酌说。

“嗯?”喻青崖被吵醒,迷迷糊糊的仰起头来,露出一个惊讶万分的表情:“哎呀!”

荆白玉在旁边一瞧,心里冷笑,喻公子最怕他爹,如今喻厂督已到,看喻青崖怎么收场。

喻青崖大喊一声,手中鸡腿与点心皆扔在了桌上,整个人从席子上跳起,呆滞的瞧着眼前的喻风酌,随即……

“嘿嘿嘿,大美人!”

“咳咳咳——”

荆白玉本是要看好戏的,结果这好戏太过刺激,吓了荆白玉一跳。

荆白玉又窜到了厉长生身后,躲起来只探个头,道:“厉长生,喻青崖他真的疯了罢?”

喻风酌可是早已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之人,却也被喻青崖这一声给叫的全懵了去。

喻青崖地痞流/氓一般,晃悠悠就走了过来,双手一捧,在喻风酌未有反应过来之时,用他油乎乎的双手,捧住了喻风酌的脸颊。

喻青崖傻笑着说:“哎呦,大美人,你长得这么好看,但是个头……个头会不会太高了?怎么比小爷我还要高这么许多啊?不……不过没关系!”

喻青崖豪爽的说着,大步登上了旁边的案几,如此一来,他便与他爹喻风酌一般高矮,再也不用抬头仰视。

“崖儿,我……”

喻风酌气得险些浑身颤抖起来,目光冷飕飕的看着眼前的喻青崖,才呵斥到了一半。

就瞧喻青崖动作麻利,捧着喻风酌的脸颊,就在喻风酌的额头上,速度快极的亲了一下。

“么!哎呦,好疼!”

喻青崖的动作过于豪爽,简直便是啃了上去,瞬间门牙撞在了喻风酌的额头,两个人疼得都是一个激灵。

“我……”

荆白玉一脸懵,拽着厉长生的袖子,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厉长生语气淡定至极,道:“反正我是什么也没看到的。”

“那我也什么都没看到。”荆白玉反应快得很。

喻青崖不只是在喻风酌的额头上粘了块油印子,还在他额头上咬了个牙印,力道不轻,竟然一瞬间便破了皮。

“喻!青!崖!”

喻风酌显然已到了忍耐的顶点,一字一顿的呵斥了一句,随即“嘎吱”一声,手下动作颇快,一拧一带,就将疯闹不止的喻青崖制服压在地上。

喻青崖脸颊被都压得变了形,嘴里哼哼唧唧的道:“大美人你轻点!哎呦喂!性子这么火,也只有小爷我才能欣赏的来了!没关系,小爷我就喜欢这样的!”

荆白玉捂着眼睛,假装什么也无瞧见,但如此还是再听不下去,赶忙开口说:“喻青崖!他是你爹啊!”

“呸!”喻青崖趴在地上,骨气那是硬的很,底气十足的道:“什么我爹?我爹在哪里?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你告我他在哪里!我要跟他决斗!”

“咯吱——”

喻风酌手下力气加重。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

喻青崖大喊大叫。

厉长生仍是淡定至极,道:“要不然先把他的嘴巴堵住。”

荆白玉立刻递了块布过去。

喻风酌将喻青崖双手绑了,嘴巴也堵住,屋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厉长生道:“喻厂督见多识广,喻公子身上并无酒气味儿,可是真的喝多了撒酒疯?或者是……”

喻风酌一直行走在外,自然见识比他们广博的多。

他将喻青崖放在席子上,伸手检查了一番,面青凝重了起来,道:“怕是中了药。”

荆白玉立刻指着案几上的那些个吃的,说:“不会真是这些吃食罢?这家店真是黑店?”

“此地不宜久留。”喻风酌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厉长生点点头,道:“喻厂督请照顾公子,长生这就去通知众人,我们悄悄离开此地,以免打草惊蛇。”

“好。厉大人放心。”喻风酌说。

虽然荆白玉很想跟在厉长生身边,但他并不想给厉长生拖后腿,所以也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厉长生离开了他的视线。

众人都准备着开始用晚膳,这还未吃下去,厉长生便悄悄而至。

大家都是吓了一跳,萧拓说道:“莫不是遇上了埋伏?”

“但是说不通,”陈均年道:“我们已然脱离了大部队,不应该有人知道我们如今在此地,说不定只是一般的黑店罢了。”

厉长生道:“不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动身离开。”

“是,厉大人。”大家拱手应下。

众人按照厉长生所言,瞧瞧离开房间,直接翻窗出了客栈。

外面一片漆黑,小镇子一旦日落,便几乎无人在外行走,四周连个灯火也无,显得格外寂静。

荆白玉早已被喻风酌带着从客栈出来,如今正坐在车舆之中。他心中焦急的很,想着厉长生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荆白玉瞧瞧将车帘子打起一些个,周围只能隐隐瞧见客栈里的灯火,其他一概漆黑一团。

就瞧客栈的大门突然打开,有人急匆匆从内跑了出来。

是那掌柜的,身后还带着两个店小二。

距离有些个远,荆白玉无法听全掌柜的在说些什么,只是隐约听到。

“不见了……”

“找……”

“快去……”

随即客栈之中涌出不少人来,有几个店小二甚是眼熟不说,竟还有几个客人混在其中,这满客栈的客人,除了荆白玉他们,竟都是一伙人。

荆白玉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悸动不止,思忖着这客栈恐怕不是黑店那般简单,指不定是詹国那面设下的陷阱,不然怎么可能弄出这般大的阵仗来?

“厉长生怎么还不回了……”

荆白玉急得不得了,直想要下了车舆回去瞧瞧才好。

车舆停在黑暗之中,那伙人一时半会儿并未有向着这边寻找过来,荆白玉他们还算是安全的。

喻风酌一瞧,道:“公子,眼下看来我们要先走才是。”

“不行,再等等。”荆白玉道:“厉长生他们还未出来呢。”

喻风酌道:“恐怕已经出来了,否则那些个人也不会这般大肆寻找我们。”

说的也是……

荆白玉焦急的向窗外瞧去,厉长生那面可能是一时不好与自己汇合。这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大家走散了,那可如何是好?

“唔唔唔——”

那面喻青崖也被扔在车舆之内,他双手绑着,嘴巴里还塞着布,显然未有清醒过来,还在一个劲儿的挣扎不已,想要将嘴巴里的布料吐出去。

喻青崖面红耳赤,终于捣鼓半天,“呸”的一声,将最终的布一吐,总算是又能开口讲话。

荆白玉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就瞧见喻青崖得了自由便不老实,竟然脑袋一探,半个身体便从车舆中露了出去。

“抓住他!”

荆白玉赶紧低呼一声,喻风酌一把抓住喻青崖,就要将他拽回来。

喻青崖又踢又踹,仿佛被土匪绑架了一半,努力的挣扎自救着。

他脑袋露在车舆外面,扯着脖子便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爹!救我啊!有人要抓我!爹!”

“你爹在这里呢!”荆白玉也一同帮忙,想将喻青崖弄回来。

喻青崖意识混乱,根本不认得眼前的喻风酌,只觉得喻风酌与他爹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喻青崖继续嘶声力竭的吼着:“爹!救,救命!你不要儿子了吗!爹!我在这里呢!”

外面掌柜的带着店小二与一群客人正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忽然听到求救声,立刻伸手一挥,说:“那面!走!”

一群人呼啦一声,潮水一般便涌了过去,一个个手中皆是提着大刀。

那刀刃明晃晃的,他们虽然穿着不同,但是手中武器是一模一样的,看起来制造精良,并非一般打家劫舍之人。

“他们来了!”荆白玉吓得一个激灵。

喻风酌也顾不得太多,一个手刀下去,敲在喻青崖后颈之处。喻青崖登时一软,昏迷了过去,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公子坐稳,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喻风酌说道。

虽还未有瞧见厉长生的人影,但眼下已然不能再等下去,恐怕会落入那些陌生人之手。

荆白玉一咬牙,无有再坚持下去,点了点头。

那面掌柜带着人冲上来,眼看他们要跑,哪里肯放过,竟是抽了一支长箭,开弓瞄准,便是“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哆——”

长箭飞到一半,却被一抹银光打飞了出去,就瞧一条人影从斜地里冲将出来,不是萧拓还能是谁。

萧拓镇定的说道:“你们先行,这几个小喽啰交给我便是。”

“你一个人行吗?”陈年均亦是策马赶了过来,说:“他们人多,莫要逞能。”

萧拓笑道:“大哥这是信不过我?”

“我是怕你犯起浑来不要命!”陈均年说。

车舆快速向前飞驰而去,掌柜的一伙因为受到了阻拦,无法继续追上,不多时便被甩了个没影。

倒是前方,突然有黑影扑将过来,荆白玉撩开帘子一瞧,心中“咯噔”一声,以为还有埋伏在旁。

只是他仔细一瞧,那黑影到了近前,不是厉长生还能是谁?

“厉长生!”荆白玉兴奋的举起手来大喊着,说:“厉长生!”

厉长生策马上前,道:“公子,没受伤罢?”

“没有没有,你们也跑出来了。”荆白玉连忙说:“怎么没瞧见陈均年与萧拓。”

厉长生道:“他们二人垫后,应该很快便能赶上来。”

正说着话,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萧拓与陈均年已然飞马而来。

荆白玉狠狠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先往前继续走一段。”厉长生从马上下来,一行快速进入车舆,一行说道。

众人答应一声,并不做片刻停留,赶着车舆快速先前而去。

他们甩掉客栈掌柜一行人,整整行了一整夜时辰,眼看着天色大亮,四周皆是亮堂起来,这才慢慢放下脚程。

荆白玉一夜不敢合眼,生怕有人再来袭击他们,此时已经困倦的厉害。

大家未有再行投宿,只是在郊外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车休息。

荆白玉揉了揉眼睛,去瞧昏迷不醒的喻青崖,道:“他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呢?”

喻风酌探了探喻青崖的脉象,道:“并无大事,只是睡着了。”

“睡了?”荆白玉眼皮狂跳,道:“他闹腾够了,倒是睡着了,真是气人。”

“话也不能这般说。”厉长生笑着道:“公子要想,若不是喻公子误打误撞跑去偷吃,我们这会儿恐怕已然中了圈套,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喻公子。”

“这么说,还要奖赏喻青崖一番呢。”荆白玉道。

“额……我的脖子……”

大家正在休息,睡了个饱的喻青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翻身坐起,说:“嗬!我的娘呦,怎么睡一觉屋子没了?我们不是落脚在客栈里面?怎么这会儿房子没了,这是哪里?”

众人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似乎懒得与他解释,都没多嘴。

喻青崖一头雾水,转头正好看到他爹喻风酌。

喻青崖瞪着眼睛,一脸惊讶的指着他爹的额头,道:“爹,你干什么去了,你的额头破了啊!也太不小心啊,我们带了伤药不曾,快上点药罢,不然爹你可是要留伤疤的,日后那群小妾该嫌弃你……”

喻青崖一睁眼便说个不停,话才到一半,就感觉到喻风酌冰冷的目光,霎时间喻青崖俨然被冻成了冰坨,再也说不出话来。

喻青崖心中委屈,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弄的。

厉长生看似是最为好脾性的,十足耐心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喻青崖讲解了一遍。

喻青崖一听,瞬间愣在当地,眼珠子一动不动,眼皮一眨不眨,已然目瞪口呆。

荆白玉低声说:“你倒是好脾气,还跟他讲呢。”

厉长生笑着说:“闺女你这就误会了爹爹,爹爹不只是好脾气,只是觉着,这般有趣的事儿,若是不与喻公子讲一讲,恐怕喻公子会抱恨终身的。”

“哦,”荆白玉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原来你又犯坏啊,小心把喻青崖吓破了胆子!还有啊,谁是你闺女!”

喻青崖做梦也无有想到,自己偷吃了些点心罢了,随即就意识涣散的撒起了酒疯来,竟然还……

还调戏了他爹!

喻青崖面色惨白,目光恍惚,瞟了他爹好几眼,似是最终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爹身板。

小奶猫叫一般,声音小到不能再小,说:“爹……你,你额头疼吗?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不必。”喻风酌言简意赅,声音冰冷的说。

“爹……”喻青崖伸手去拽喻风酌的袖子,说:“爹,我错了……我那时中了药,那会儿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是我愿意的啊!爹,你就原谅我罢,我再也不敢了!”

“噗嗤——”

荆白玉着实忍不住,觉得着实好笑,一头扑在厉长生怀里,哈哈的笑了起来。

厉长生也是不厚道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喻青崖求饶半晌,喻风酌并不理会他,他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回来,受气包一般的坐在车舆角落里。

喻青崖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咱们的饭菜里下药?还要追咱们?”

萧拓沉思了片刻,道:“看他们的兵器,与招式来说,好像应该是正规军。”

“正规军?”荆白玉吃了一惊。

厉长生似是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多纳罕的模样。

陈均年亦是点点头,道:“的确像是,但好像不是大荆人,他们的招式有点古怪。”

荆白玉道:“难道是詹国伏击的队伍?”

此次詹国提出会盟,绝对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这一路上困难重重,荆白玉是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提前做出了不少应对。

可……

眼下荆白玉与大部队分开行进,为的就是保证安全,不泄露行踪。然而现实并不如荆白玉所预料的那般顺利,他们还是遇到了伏击。

厉长生道:“大家先不说这个,眼下奔波了一夜,先寻一些食物,吃了之后好好休息一番。”

“是。”众人道。

厉长生给众人分配了活计,有人去寻找猎物,有人去寻找水源,还有的到四周巡逻。

喻青崖揉着自己酸痛的后颈,不情愿的从车舆上跳下来,说:“我为什么也要去捡柴火啊。这大白天的,为什么要生火啊。”

喻风酌走在他后面,回头瞧了一眼车舆,淡淡的道:“让你做你便做。”

喻青崖一听,瞬间狗腿的跑到他爹身边,点头如捣蒜一般,道:“对对,爹说的对,我全听爹的。”

“呵——”

喻风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无言语,已然大步向前。

“爹!等等我!”喻青崖赶忙追上。

如此一来,车舆之内只剩下荆白玉与厉长生两个人。

荆白玉低声道:“你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厉长生笑着点头,道:“闺女是愈来愈聪明了。”

“说正经的,”荆白玉道:“什么时候,你还说笑。”

厉长生变脸一般,表情严肃下来,俯身低声在荆白玉耳边道:“太子殿下身边,恐怕有细作。”

“身边?”荆白玉一阵吃惊,随即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们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士兵带的也不多,都是涤川园军的精锐,还有东厂的精锐,怎么可能有细作呢?”

荆白玉虽这般说,但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若是无有细作,他们怎么会被人埋伏?

荆白玉思忖着说:“厉长生你别忘了,我们虽然脱了了大部队,但是我们的事情,陵川王和孟先生亦是知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想要趁机除掉我?”

厉长生微微一笑,道:“不会。”

“不会?”荆白玉纳罕的说:“孟先生看着温吞无害,但他这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我怎么觉得大有可能呢?他为了帮助小叔父,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

“这倒是。”厉长生道:“但这细作绝不是他们。”

“怎么说?”荆白玉问。

厉长生说:“日前长生与孟谋主的确商量过太子与大部队分离后行进的路线图,但……”

厉长生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我们一开始所走的路线,便不是与孟云深商量好的那一条。”

荆白玉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早提防着孟云深呢?”

厉长生点点头,道:“正如太子所说,孟先生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名仕,他为了帮助陵川王,就算是身败名裂,亦是在所不辞。所以长生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提前改变了路线。”

“所以说……”

荆白玉心中倒抽一口冷气,说:“若不是大部队那面出了问题,就真的是……我身边有细作……”

大部队根本无法得知他们临时改变的行进路线,就是想要提前埋伏,亦是无有办法。能准备埋伏他们的人,必然是能得到一手消息的人。

那个时时刻刻将他们行踪泄露出去的,绝对是身边之人无疑。

荆白玉心中一片冰冷,两只小手攥成拳头,低声道:“我身边竟有奸细,到底是谁……我竟是从未有怀疑过他……可恶!”

如今荆白玉身边都是他极为信任之人,万万无有想到,这些人中还有细作存在。

荆白玉心中烧着一团火,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让他气愤难当。

厉长生道:“若想知道到底是谁,或许也无甚么困难。”

“你有办法?”荆白玉目光灼灼的瞧着他。

厉长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面喻青崖与喻风酌捡了一些个柴火,喻青崖已然要抱不住,道:“爹,这么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这地方脏兮兮的,我不喜欢,咱们回去罢,肯定够用了。”

“不可。”喻风酌继续往前行去。

“啊?”喻青崖道:“这么多了,还不够用,都能烧上三天三夜了爹!”

“废话少说,走。”喻风酌说。

喻青崖笑嘻嘻的凑过去,说:“爹,你不会是想要趁机把我带到深山沟里,然后把我给丢掉罢?”

“呵——”喻风酌冷笑一声,说:“这你都知道?那你是选择被我丢,还是自己走?”

“爹!我真的错了!”喻青崖说:“我那是中了药啊,你不能怪我的,我也是被害了呀!”

“被害的?”喻风酌淡淡的说:“我看你挺欢心,是将积压在心中良久,一直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出来罢。”

“不不不,”喻青崖连连摇头,说:“绝对不是。”

“不是?”喻风酌道:“不是你说的,忍我很久了?”

喻青崖悔得肠子又要青了,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诉着说:“爹!绝没有这样的事儿!爹你对我这么好,我下辈子还想做爹的儿子,怎么会这般说爹呢!”

“算了罢。”喻风酌都没有瞧他,继续往前行去,道:“这辈子你也不是我儿子。”

“爹!”

喻青崖赶忙尾巴一样在后面追,喊道:“你不会真不要我了罢?等等我!等等我啊!”

“呀——!!!”

就在喻青崖狼嚎鬼叫之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喊。那声音稚嫩的很有识别力,自然是小太子荆白玉无疑。

“发生什么了?”喻青崖吓了一跳,怀中的柴火全掉在了地上。

喻风酌拉住喻青崖,道:“走,回去看看。”

“爹,等等,我的柴……”

喻风酌与喻青崖返回之时,驺虞与萧拓已然在了。

那面陈均年急匆匆赶来,道:“我听到公子的喊声,发生了什么?”

先回来的萧拓也是一头雾水说:“不知道,公子与厉大人都不见了,不知去了何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喻青崖着急的说:“不是刚刚在车舆里吗?”

“走,去四周找找。”喻风酌说。

众人立刻散开,往四下里去了,他们也不敢大声呼喊,就怕昨晚那伙人追赶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真是急人!”喻青崖道:“我刚才听到喊声就在这边的,怎么不见了,难不成……啊!”

喻青崖正说着,突然一个踉跄,差点一猛子扑出去。幸好喻风酌就在前面,伸手一接,将喻青崖稳稳当当的搂在怀里。

喻青崖赶忙道:“我被东西绊了一下,地上好像有大家伙!”

他说着排开杂草往地上一瞧,“嗬”的抽了一口冷气,道:“厉、厉长生!”

地上果然有个大家伙,不正是倒着一个人?方才杂草太多,喻青崖根本无有瞧见。

他赶忙蹲下去,说:“喂喂厉长生,醒醒,醒醒啊,这是怎么搞的?”

厉长生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脸色和嘴唇都煞是惨白模样,可把喻青崖吓得魂不附体。

喻青崖伸手去扶厉长生,顿时感觉手心里黏糊糊的,他定眼一看,又是“嗬”的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道:“爹!是血!”

喻青崖发现厉长生脖子后面都是血迹,血量不少。喻青崖连军营都只待过一天,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顿时慌的手脚冰凉,全不知道要如何才是。

喻风酌将喻青崖拉到一面去,说:“我来,你退开。”

“好好,”喻青崖这会儿不敢不听话,道:“爹,有人袭击了太子和厉大人,是什么人?下手真够黑的!”

“怎么办?太子不在这里,不会是被抓走了罢?”

“到底被抓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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