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富有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人情世故这方面却足够本科毕业了,田蜜脸色一变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面前这个小女警,不过话都说出去了,就好像泼出去的水,又收不回来,再弥补又好像心虚,于是也干脆装作无心,嘴上哎哎的答应着,态度那叫一个积极,眼睛却贼兮兮的一个劲儿朝田蜜瞟,观察她的态度。
田蜜不是一个气性大的人,坏情绪往往来得快,去的也快,之前还在因为牛富有把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刑警当成了玻璃猫而感到恼火不已,没过一会儿就把这一档子事抛在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与案子有关的事情了。
趁着牛富有去后屋忙碌,而田蜜和陆向东在主屋等他忙完一起去了解凶器的功夫,两个人顺便偷空聊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田蜜先把前一晚墨窦短信里告诉自己的内容转述给陆向东听,说到李伟铭的父母指责程峰办事不利导致儿子遇害的部分,还是有点余怒未消,听起来有些气哼哼的。
“你说气人不气人?”说完之后,她问陆向东。
陆向东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般。”
“这还一般?”
“别那么大惊小怪,这个世界上讲理的人永远比不讲理的少。”陆向东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田蜜被他这么一说,倒有些接不上话了,原本勾起来的一肚子火,现在也被陆向东冷淡的反应给瞬间扑灭,在他面前,田蜜总觉得自己幼稚又可笑,动不动就咋咋呼呼,上蹿下跳,反观人家老先生,倒总是处变不惊,沉稳的要命。
“我有一个疑问,”陆向东看田蜜闷声不吭了,又主动开口问:“墨窦今早来电话,说检验结果出来,证明确实是李伟铭了?”
“对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田蜜知道他绝对不会问莫名其妙的问题。
“照理说,想要确认骨骸,起码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够检验出结果吧?你们公安局的法医怎么会那么神速?”陆向东提出质疑。
田蜜颇有些惊讶的打量着陆向东,好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我说,你不是研究犯罪学的么?怎么还对法医那边的事情有了解啊?刚才墨窦还真是这么说的,说王纯告诉他有些碎骨还不能确定,需要等三周左右,能够确定的是骨头外面的肌肉组织没有完全缺失的那一部分,肌肉组织和那块人皮里提取到的dna是相同的,和李伟铭父母的dna比对过之后能够确定亲子关系。”
“这样就说得通了。”陆向东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不懂法医,只是以前看书的时候略通点常识。”
“你和王纯两个人可都够逗的!”田蜜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乐了出来:“你们俩都喜欢玩过界呀!她是法医,偏偏没事的时候喜欢钻研犯罪学期刊,你呢,一个搞犯罪学的,对法医方面的东西倒挺明白!”
“别说废话,”陆向东不耐烦的摆摆手,皱了皱眉,问田蜜:“你刚才和牛富有说要去找凶器?有方向么?墨窦告诉你凶器的类型了?”
“王纯告诉墨窦,说显微镜下骨头的断面呈……我忘了那个词怎么说了!”田蜜略显尴尬的缩了缩脖子,跳过那个让她记不住的专业说法,直奔结论:“反正就是说骨头的断裂是由带锯齿的金属工具造成的。”
“锯?”
“非常有可能!所以我打算让牛村长带着咱去打听打听,这个云顶村里头都谁家有锯,或者谁家丢了锯!”田蜜点头,转念又想起刚才和打算和陆向东讨论前一晚的事情,被鉴定结果的事情一打岔,差一点就忘记了:“昨天晚上和皮兰还有郝鹏谈过了,皮兰那边你倒是有点看法,郝鹏呢?昨天晚上为了打发他走,都没来得及和你聊聊。”
“聊什么?郝鹏么?”陆向东漫不经心的晃了晃脑袋:“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谈论的。”
“为什么?”田蜜不明就里。
“这还用问?用你脖子上头顶着的那个球想一想。”
“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才叫球呢!”田蜜不满的瞪他:“我当然有想过啊,我觉得郝鹏看上去像是个性情中人,不太懂得掩饰情绪,性格说好听点或许是比较仗义,说难听点就是比较冲动,和肖亦然关系不错,对李伟铭很反感。就这些。”
“我没有其他意见!”陆向东这一次倒是表现的足够随和。
“没别的了?”田蜜不信,上一次和他一起办案,他就说话绕来绕去,还藏私,让她憋闷了很久。
“那个人的脸就像个显示屏一样,几乎可以一目了然,你都能看得出那么多,还需要我说什么呢?”陆向东一脸无辜,不过他又及时的补充了一句,瞬间化解了田蜜刚要爆发出来的牢骚:“不过有一点你刚才倒真的没有提到,郝鹏心里对苗晓并不是十分欣赏,甚至有点排斥和反感。”
“啊?有么?我怎么没听出来?”这一点完全出乎田蜜的意料,她回忆了一下前晚的对话,并不记得郝鹏说过什么关于苗晓的坏话:“我只记得他说起李伟铭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好词儿,没说苗晓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他倒是提了一句,说有的女生这山望着那扇高!”
“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郝鹏在谈起肖亦然和苗晓的恋情时,对肖亦然的表现充满了赞美,并且有一种替自己好朋友抱不平的意味,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夸奖朋友的专情和优秀,实际上却也流露出了对方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的意思。”陆向东一直田蜜:“再加上你刚刚想起来的那一句,这种潜台词就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