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多亏陆博士,不然田蜜这个莽撞的丫头真不知道……”田阳怎么说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可是想想田蜜可能的遭遇,也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
墨窦拍拍他,算作安慰,叹了口气:“不过经过这件事,如果将来让你把田蜜交给他,是不是你也会比较放心了?”
“你看出来了?”田阳有点吃惊。
墨窦笑:“我又不是傻子。”
“这样一来,我倒更加喜忧参半了,如果他这人可托付,那自然再好不过,不过如果所托非人……”田阳苦笑着摇摇头,“我想教训人家,也未必占得了什么便宜。”
第二天一早,田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脑后有些微微的痛,喉咙灼热。
只一瞬间的茫然,她立刻忆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急忙坐起身,刚要摸索着下地,田阳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起来了,赶忙过去扶她坐好。
“先别急着起来,把这个喝了!”他把豆浆递到田蜜手中,“医生说你这两天最好尽量多吃流食,对恢复有好处。”
田蜜点点头,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到。
“没事,暂时的,医生说了,过些天自然就会好起来的,不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田阳怕她害怕,赶忙告诉她。
田蜜的看了看田阳,眼睛不由自主的朝门口看,田阳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对她说:“陆博士守着你一个晚上,傍天亮的时候才被我们拉走去休息。你这个丫头!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狠狠的敲你的头!这种事情,不通知我!多亏陆博士聪明,看到你的短信之后怕出状况,直接驱车赶过去,正好看到杨远帆的车,就跟了上去,并且一路给我和峰哥去了电话,让我们准备接应和搜查,否则的话,天知道你现在会是什么样!”
田蜜脸红了,反正开不了口,索性不开口,低头喝着豆浆。
“你好好休息,杨远帆我们一会儿就要带到局里去审讯了,等那边结束我过来接你回家!”
听到杨远帆的名字,田蜜打了个哆嗦,田阳看着她,满眼的心疼。
田蜜拉住田阳的胳膊,用很轻的声音说:“带我一起去。”
“不行!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田阳不假思索的果断拒绝。
田蜜使劲摇摇头:“不行,你难道想让我一辈子都带着心理阴影么?”
田阳明白过来,她是怕自己经过了这一次险象环生的经历之后,会从此把杨远帆当成心中的一个梦魇,无法超越无法克服,所以宁愿以毒攻毒,逼自己直面他。
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田阳才勉强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好吧,那你得先跟我说好,如果受不了,就告诉我们知道。”
田蜜连忙点头。
拗不过她,田阳只好带着她一起离开医院,驱车赶往公安局。
到达公安局没多久,杨远帆就被押回来了,经过治疗处理之后,他的样子更多了几分狼狈,虽然膝关节已经复位,走路却还是有一点跛。
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田蜜,脸色露出一个几近变态的笑容。
田蜜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但她努力的坐直身子,目光坚定的瞪着杨远帆,丝毫不退缩。
陆向东这个时候跟着墨窦推门走了进来,杨远帆看到他,身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慢慢消失,别开眼,坐在椅子上。
“杨远帆,事到如今,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我们替你说?”田阳厉声问道。
杨远帆抬眼轻蔑的看了看他,用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一指陆向东:“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求请律师,我要告他故意伤害,不,我要告他杀人未遂!”
“我的杀人未遂或者故意伤害,恰好发生在你试图对一名女警察进行侵害的时候,你是这个意思吧?”陆向东嘲讽的笑了笑。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杨远帆矢口否认,又朝田蜜努努下巴,“你们两个可以串通好了陷害我,我是有不在场证据的。”
田阳愤怒的攥着拳头,如果不是有纪律约束,他真恨不得对着杨远帆那张脸狠狠的来上几拳。
“你的不在场证据,就是你楼下邻居早些时候对于你家太过吵闹的抗议?还是说你家里那几个被你下了安眠药的你的同事?”他厉声问,同时把几张化验单拍在桌子上,“这是他们的化验单!很可惜,你精心准备的不在场证据被推翻了。”
杨远帆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你对我们的女警图谋不轨,这件事我们晚一点再和你细细聊,现在咱们先说说你手里其他四条命案吧!”墨窦说。
杨远帆看了他一眼,有些轻蔑:“你们以为我推不掉小女警的这件事,就会顺便把其他那些你们查不清楚的烂帐也都揽到头上么?那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
“我们不天真,是你把我们想得太天真了。”田阳冷冰冰的说,“原本我们就已经几乎把证据收集完备,你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法律制裁,只不过现在,你亲手为自己又添上了一条新罪名。”
他对墨窦点点头,墨窦会意,拿出一份证明材料,起身放在杨远帆面前:“这是谁写的,你应该不会太陌生吧?为了取得这份你前妻的证明,我们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一个女人回顾自己的老公是个性变态的这种事实,除了对某个特定的女人,或者某种变态的刺激,否则就会完全丧失了男人的雄风,这的确不太容易。”
“随便你们怎么说,谁知道这份东西是不是你们逼迫她写的,或者那个女人离婚之后还不忘臭一臭自己的前夫——这种事电视上多了去啦!”杨远帆丝毫不以为然。
“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敢不敢配合我们,让我们提取你的dna,去做一下比对?”
“手臂上被李云抓伤的地方已经愈合好了是么?所以好了伤就忘了疼,甚至连疤都忘了?”陆向东对杨远帆一笑,“对了,谢谢你那天泡的茶,如果不是你格外热情的泡茶给我们,我还真未必有机会发现你手腕上的疤痕。”
杨远帆冷着脸,不敢搭腔,随着陆向东的话,不由自主的向下拉扯着自己的袖口。
“杨工程师,平时爱好挺广泛的么!电脑里存的东西还挺丰富。”墨窦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你那些限制级影片里头的女优,长得和朱娜还多少真都有些相似之处啊!”
杨远帆听了墨窦的话,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额头上隐约浮现出细密的汗珠,之前的嚣张镇定的假面具上出现了裂痕。
一看他这种状态,田阳立刻趁热打铁,把几分报告丢在他面前:“如果愿意,你可以慢慢看,这些是不是我们为了诬陷你造的假!本案第一个被害人周小月身上发现的黑色纤维与你所戴的黑色羊毛手套相一致,在你家中,我们找到了一瓶被放在谷维素药瓶中的安眠药,经化验,成分和本案第四名受害人朱娜体内提取到的一模一样。”
“我们还在你家浴缸附近找到了一些毛发,经检验,是属于朱娜的,同时,昨天晚上从你的车后备箱中,我们还找到了一只丝袜,与朱娜尸体上的那一只匹配。你家衣柜里还有几件崭新没有拆包装的粉色t恤,看来你的进度比想象的更快嘛!”
“相信这个,你也不陌生。”墨窦把一叠聊天记录的打印材料也放在杨远帆面前,“可能你有兴趣重温一下你和周小月搭讪的过程。”
杨远帆的脸色在他们把证据逐渐摊在自己面前的过程中,慢慢变得苍白,又从苍白中很快恢复过来,最后,竟然重归平静,仿佛那些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行了,你们别废话了,我承认,我做过的事情,我都承认,愿意测dna,我也同意,不过在此之前,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杨远帆面带微笑,对几个警察说,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和朋友闲聊一样:“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的?我自认为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你的破绽比自己以为的要多。”说话的是陆向东,“你们家对着朱娜的那扇窗,平日里,你没少站在那里偷窥吧?那块布帘,是你在我们去之前的上午急急忙忙沾上的。”
“为什么看得出来?”
陆向东看了一眼田蜜,眼神中带着一丝赞扬:“你的家中所有装饰都还保留着前妻未和你离婚前的模样,当然,我相信你这不是出于留恋,而是无暇顾及。唯有那块布帘,颜色暗沉,和整个房子风格迥异,偏偏你又说是你前妻留下来的,这明显是一个谎言。另外,如果我是你,我会考虑提前开窗散散胶味儿。”
“没错,我倒真的没注意到,还有别的么?”
“你的工作性质出卖了你,我们调查过了,二十一世纪中学的校办工厂,和你供职的建筑公司有供货合同,你对那里不可能不熟悉,我们走访调查之后,那里的确有很多人认识你,杨大工程师”田阳讥讽的说,“本案第二个被害人的遇害地点,是你们公司刚刚承接,打算春天才重新开工的工地吧?甚至包括昨天晚上你选的好地点!”
杨远帆没有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向东:“你那天在我家,借口上厕所,实际是去偷我的那些东西了?我就不相信,你们会昨天晚上搜到,一夜之间就得出结论!”
陆向东不答他的问题,只说:“是与不是,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把还原一个事实真相。”
“事实真相?你们想知道事实真相对么?事到如今,说说也无妨,”杨远帆一脸平静,仿佛是在讲一个平淡的故事:“我从朱娜搬到我隔壁住的那天开始,就不停的幻想她,越来越严重,于是开始在网上搜罗主角有点类似她的片子看,每天在窗口悄悄观察她,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我还想方设法的知道了她的聊天昵称,用手机软件注册了一个账号,和她做了虚拟的朋友,听她倾诉,高兴的,不高兴的,那个窦秋明有多么不争气不上进,多么让她失望,她把我当成最贴心的朋友,甚至听取了我的意见,打算和窦秋明解除婚约!”
“在这个过程中,我前妻终于发现了我对朱娜的迷恋,和我吵了很多次架,最后因为我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一气之下和我离了婚。离婚之后,日子就更清净了,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观察朱娜,和她聊天,可是越是接触的多,就越觉得离得很远,没有办法真正的得到她,这让我很痛苦,我还发现那个恶心的变态韩青,经常跑去朱娜家,穿她的衣服,这让我更加抓狂。”
“然后我从网上认识了那个叫周小月的傻丫头,我发现她也喜欢粉色,常穿粉色衣服,我们聊的很好——以我的智商,对付那种没脑子的小女孩儿实在是太容易了。在她对我有好感之后,我告诉她我喜欢棕色头发的女孩儿,没想到她就真的跑去染了,后来,我见时机成熟,就提出见面的要求。呵呵,那丫头简直傻透腔儿了,竟然连挣扎都不敢,搞得我一点都不尽兴。”
他的话说得平淡,在场聆听的四个人却感到一阵阵脊背发凉,或者是在场的三个人,陆向东没有太多反应,对于这种变态人格已经处变不惊了。
杨远帆对三个人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继续说:“第二个,纯粹是碰巧捡到的猎物罢了,有了第一次成功,所以胆子比较大,仅此而已。”
“为什么会选择用绑带勒死李云?”墨窦问。
“没有为什么,当时口袋里刚好有,她挣扎的厉害,我就顺手掏出来勒死她,就这样。”杨远帆砸吧砸吧嘴,“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从那一次发现扎带的好处,所以我就随时随地都带着几条,以备不时只需,果然就让我在酒吧捡到了一个。”
说完最后这句话,他呵呵笑了起来,只可惜,只有他自己才笑得出来。
对于其他人的不捧场,杨远帆也不在乎,轻描淡写的继续说:“实话实说,我原本倒真没想过要弄死朱娜,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起初的想法只是让她睡着,我好趁机实现这么久以来的愿望。没想到,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半途的时候就要醒过来了,我怕她醒来之后大喊大叫,一慌,就用扎带勒了她的脖子,这一个纯粹是失误。”
显然,他对于朱娜过去服用过安眠药的历史毫不知情,因此没有预料到她的耐药性。
“杀死朱娜之后,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我没舍得扔,放在家里头又怕发臭,我就买了几包冰块回来,把她的尸体用冰块放在浴缸里了。”杨远帆的脸上带着几丝怅惘,“唉,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说罢,他的眼睛看着田蜜,口中啧啧感慨:“可惜,可惜……”
田阳忍不住砰的猛力捶了一下桌子。
结束了对杨远帆的审讯之后,墨窦带着他去接受dna比对,田阳他们则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田蜜总算有机会压着嗓子问出心里头的疑问。
“我感到窦秋明住的旅馆,确定他实际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一连串的电话骚扰,就把他吓破了胆,并且他从头到尾没有看到你出现,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人骗了。”陆向东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臭臭的,很难看,“我刚刚走出旅馆,就看到一辆车从胡同一个很暗的夹角里慢慢退了出来,车牌照我在杨远帆家的一张照片上见过,猜想会是他的车。”
“那你怎么确定我在车上的?”
“起初不确定,直到你做了一整晚唯一一件长脑子的事——踢碎尾灯,把脚露了出来。”陆向东谴责的看她一眼,“没事就不要再问东问西,当心以后变成公鸭嗓。”
“最后一个问题,”田蜜连忙说,“你明明很厉害,之前为什么要装得好像文弱书生一样?还得我总怕你跟着查案的时候吃亏受伤害!”
陆向东嘴角不易察觉的挑动了一下:“我从来没有假装成文弱书生,倒是有的人素来喜欢扮演神奇女侠。”
“陆向东!”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陆向东打算离开的时候,田蜜忍不住轻声叫住他,“昨天晚上的事……谢谢你!”
“不用,你之前‘救’过我一次,一报还一报,我们扯平了。”陆向东停下脚步,回头对田蜜露出一抹笑容,说罢转身离开了。
田蜜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迷茫。
他说的一报还一报和扯平了,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那话的意思是想和自己撇清,为什么走的时候又笑得那么温暖?
还有昨天晚上,浑身发抖的依靠在他身旁时,她分明感受到了从陆向东身上传来的颤抖。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要让人看不清呢!田蜜懊恼的想。
三日后,看守所传来消息,杨远帆在狱中自杀,抢救无效,不治身亡。
【这个故事到此结束了,不知道有没有满足你们关于‘英雄救美’的小小愿望呢?偷笑。你们相信梦中杀人么?当一觉醒来,发现身上穿着带血的衣服,身边还扔着杀人凶器,可是偏偏脑海中却有一段记忆留白,自己是否杀人,杀了什么人,全然没有概念,这样的遭遇,是不是很令人抓狂?那么,事情背后的真相,又会如何呢?让我们明天开始新的故事吧!第四卷《记忆空白区》请继续支持!】
【另外,感谢卓尔法师之子和曲奇sakura两位亲的粉红!熬夜码字的莫带着熊猫眼儿鞠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