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蜜聊完了关于万祈的事情之后,贾大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田蜜一定不要在万祈面前提起自己说的这些话。
“我和王纯怎么说也是沾亲带故,再远的亲戚也是亲戚,我年纪又比较大,就算不是什么长辈,好歹也是她一个大姐,自己妹子遇到这种事,我肯定会尽力配合你们,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绝对不会打一个哏儿!”她临走之前,依旧不大放心的对田蜜说,“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把日子过下去,万祈的那个亲戚,就是我单位的那个同事啊,她可是个刺儿头,平时大伙儿都不愿意惹她,所以万一你们把话给说的太直白,可就算是把我给出卖了,以后我在单位也会很难做。”
“你放心,这种事情我们不是第一次处理。”田蜜郑重的向她保证。
贾大姐将信将疑的撇着嘴,嘟囔着:“看你小年轻轻的,也不像是有什么经验的样子,说到可要做到啊,不要光讲大话。”
田蜜哭笑不得的目送她离开,立刻联络万祈,万祈人正在单位上班,他所就职的那家公司位于c市繁华地段,临近购物区,而万祈所从事的职业与周围的环境比起来,却显得有些安静和寂寞,从他口中田蜜听了一大串生涩深奥的专业词汇,有听没有懂的只能姑且把他的工作性质定性在计算机类里面。
万祈对田蜜打电话来要找自己配合调查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悦,推说自己工作繁忙,没有空去处理工作以外的闲事,后来被田蜜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是搬出道德、法规这些来吓唬,这才不得不答应,向上司请半个小时的假,让田蜜在他午休前半个小时到他工作的地方等他。
田蜜还没有见到万祈,就已经对这个人没有办法不产生一种不喜欢的排斥感,或许贾大姐说的那些事情或多或少会让她对万祈有些先入为主的扣门儿精印象,但这一通电话打完之后,万祈在那边的的别扭,计较,也让田蜜觉得非常不爽。
田蜜与万祈约好之后,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去了一趟法医那边,向赵法医询问了一些情况,顺便征求一下他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资深老法医,从凶手杀害王纯的手法,以及王纯尸体所能够提供的“无声证词”,能够得出些什么样的结论。
赵法医为了王纯的事情,也是日以继夜,从案发到现在,一直忙碌着,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田蜜再见到他,只觉得这个原本就接近退休年龄的老法医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满脸满眼,都是沧桑。
“我从事公安工作这么多年,从年轻到现在,这么多年啊,最害怕的就是遇到内部同事的牺牲,太伤感了。”赵法医没精打采的摇了摇头,“王纯从毕业通过考核,被分到咱们这儿来,就一直在我身边,我相当于是她的师父,虽然平时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师父长师父短的叫我,但是我和她的关系一直也是比较近的,而且这孩子资质也好,脑子聪明,够冷静,专业知识也扎实,我一直以为,给她些时间去积累和磨练,早晚她会成为咱们局里法医,或者说咱们全省法医里面的佼佼者。就是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个老头子还没等退休呢,她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解剖台上。”
说着这番话,赵法医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他掩饰般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慢慢的摇了摇头,沉默下来。
田蜜看着他,心情也很低落,又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失去了语言功能,想要开口,却搜肠刮肚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句。
她到公安局的时间算不上很久,但因为在重案组的缘故,和赵法医打交道的机会倒是还蛮多的,在她的印象中,赵法医一直是一个技术过硬,为人随和的长者,虽然性子比较温吞,但周身散发的依旧是被职业和岁月洗练出来的一种坚韧气质,像现在这样沧桑伤感,还是第一次。
“这一次你们要对付的杀人凶手,可是个比较专业的家伙。”赵法医终究是资深专业人士,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或许要不是看到与王纯年纪相差不大的田蜜,他也不至于触景伤情,生出那么多感触来,“进一步检查之后,我确定凶手对王纯进行割喉是蓄意而为之的,那道伤口的形成要早过身上的另外35处刀口,并且下刀很准,一刀就伤害了声带,让王纯没有办法大声呼救。我之所以说这一刀下刀很准,不仅仅是因为割声带割的准,还有一个原因是他避开王纯的颈动脉也避的很好,这说明他绝非仓惶之间下刀,而是有备而来。我们在找到的带着血渍的雨衣和鞋套上面也提取了血液样本进行化验,发现了与王纯口中血型相符合的那另一种血液,更多的还是王纯本人的。这倒是比较有力的证据,如果你们锁定了嫌疑人,验血之后就很快能有结论。”
“赵法医,有一个问题,虽然不是你的专业范畴内,但我还是想征求一下你的观点。”有一个疑问,田蜜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好意思拿出来询问田阳他们,因为怕自己的思路过于幼稚,面对长辈一样的赵法医,她反而会比较没有顾虑,“虽然在王纯家小区外围的垃圾箱里找到了带血的雨衣和鞋套,可是从头到尾,在彻底搜查过周边之后,我们都没有能够找到凶手佩戴的手套。照理说手套上的血迹会比雨衣和鞋套上的更多,为什么他没有丢弃手套呢?会不会是因为手套的材质、样式比较特殊?如果丢弃,对于凶手而言,可能有身份被泄露的风险?”
赵法医听了之后,想了想,对田蜜的这个推测倒是蛮赞同的:“我不是侦查工作的行家,但是单纯从逻辑上来看,你的说法是挺合理的,否则没有道理雨衣和鞋套被丢在一起,手套却要被带走。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如果我是凶手,我戴的手套对我的身份是一种泄露,那我也不会把沾了被害人血迹的手套随意丢弃,想要毁灭手套那么大的证据,用焚烧也不是什么难事。”
得到赵法医的支持之后,田蜜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才更加强了几分信心,因为到万祈的单位那边还需要一段路途时间,她又安慰了赵法医几句,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就算不认识万祈,像贾大姐所描述出来的他那一类人,田蜜也还是接触过的,知道这一类人最喜欢斤斤计较,既然万祈约好了时间,如果田蜜稍有迟到,甚至说按时到,都极有可能会引起他的不满,是的他不肯好好配合。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的发生,田蜜用最快的方式赶过去,到达的时候,距离万祈和自己约的见面时间还有十多分钟。
万祈所在单位是一处高档写字楼,一楼到五楼是一家三星级宾馆,谈不上多么昂贵豪华,倒也不是日常工薪阶层消费的场所,而六层及以上是被许多不同的公司和单位租用。田蜜提前到了,就找了一个靠门边,视野好的沙发坐下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