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荃沉吟片刻,“艺煌对经商没什么兴趣,他长这么大最擅长的就是讨老爷子们的欢心,总会有人帮他善后。这方面,我不及他。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归根结底只有四个字——‘知人善任’。”
“如果不是集团内部其他人参与,那就是你的经理人出了问题。”
钟寄云戳中了陈和荃的痛点。
“他……不会的。”
“陈总,我们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我不想深究你是否因为淡化了血统观念,才放任曲居良以新的形式入侵中国,但他们在申城的活动已导致数百人无辜丧命。如果没有那位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小朋友帮你剥丝抽茧,这罪孽大白天下时,你就是千古汉奸!”
陈和荃涵养再好,再怎么忌惮那枚定时炸弹,也被钟寄云的出言不逊激得嘴唇直打哆嗦。
“你!你不要乱讲!”
“有人看到过,你弟弟陈艺煌就在隆汇大厦二十楼的办公室装神弄鬼做法事。也许,你该找人问问情况。”
钟寄云噙上一颗烟,青烟缭绕中,她向面色铁青的陈和荃微微鞠躬,“我今天来就是给你提个醒,三千万改天还你。多谢你帮忙照顾小久,还要再麻烦你一段时间。”
副热带高压在申城上空伸缩多时,终于在与冷空气形成交汇之际,酿出了新一波梅雨季暴雨。
钟寄云在大雨中悠然抽完了半颗烟,混合了雨水的湿烟抽起来没什么味道,呼出的气体迅速被豆大雨滴击散,将熄未熄的烟头更多起到的是心理安慰。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老爷车,由警官正冲话筒低声下气地道歉:“老徐别生气了,她真的是副局的关键证人,我回来给你看报告。”
挂了电话,由博延说:“我送你去老教授家,送完我可能得直接回警局。”
钟寄云略一思索,问道:“尸体的身份确认好了?”
用高低眉对钟记者近些日子突飞猛进的智商表露出十分的惊奇,由博延看怪物似的地看了她一眼,说:“刚做好面部还原,是个印度人,死了近三个月了。”
“是那段时间一直去江岸口派出所骚扰你们的印度人的同伴吧?”
“大记者你是福尔摩斯血统复苏了吗?还是我现在应该设置好回警局的导航?”由博延开玩笑道。
钟寄云却没接话。她一捋湿哒哒的刘海,沾着水的睫毛上下扑闪,随着歪头的动作水珠滴落眼角。
她看向车窗外。
由博延一句玩笑话说中了事实。
血统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