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轻扬跳起来,赶紧保护东西,把上前的人打退,夺去他们手中的扁担扔在地上,用苗语说道,“都住手,我们不是坏人。我是苗医,他们是警察,我们是来这里对付蛊婆的。”
众人听到他是苗医都住了手,怀疑地看着他。封轻扬说道,“那大缸子里是蛊,我正在想办法把他们除去。你们也看到这遍地的虫子尸体了吧?全是我们杀的,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蛊婆子留下的。”缓了一下,她说道,“我还得向你们打听一下她的去处,可有人见过她?”
“你是说三阿婆?没见过。”众人齐齐摇头。其中一人说道,“三阿姨才是苗医,她是好人,不是蛊婆,她还救过我阿妈,治好过我阿妈的病。”
封轻扬沉着脸说道,“不是蛊婆能养金蚕蛊能害人?能让我们找来?”身后,传来撞击声响,从坛子里传出来的。封轻扬的眼色一沉,叫道,“凌蔚、唐,赶紧把缸子抬出来。”扭头对杨铁刚说道,“你护住东西。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把这东西杀了,天一黑,符效失效,它就会冲出来害人了。”说着,走进去,跳进旁边的坑里,三人合伙把缸子抬起来,这缸子约有三四百斤重,三人即使是练过功夫力气大,抬起来也颇为吃力。把缸子抬到柴塔上,把柴塔浇上汽油。
缸子里的动静使得那几个山民恐惧地退后数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缸。
封轻扬把旁边用狗血和公鸡血混着朱砂和其它许多材料调成的几桶药水往缸子上倒去。那鬼蛊正在里面弄牛皮纸,但因为上面有符纸,它使不了多少力气,可也弄得牛皮纸一震一震的。药水一倒上去,缸子上顿时冒起阵阵青烟,里面猛地传出一声孩子的哭声,就像是小婴儿被谁掐疼了突然发出的哭声一样。
“是孩子!缸子里是孩子!”
“缸子里装的是小孩子!”
山民们听到声音脸色都变了,立即围了上去挡住封轻扬,不再让她动手。
“他们在干坏事,他们在用小孩子做巫术!”一个山民叫了出来。顿时所有的人都愤怒了,他们冲上去,把缸子团团围住,拿起扁担怒目对着他们。
封轻扬一看这架式知道情况要糟,叫道,“里面的不再是小孩子,是鬼蛊!”她急得直跺脚!叫道,“凌蔚,杨铁刚,挡住他们。”这该死的杨铁刚,雇人当挑夫也不该找这种喜欢多事的人。这不是添乱吗?她提起一桶药水,跳上柴塔,又往缸子上淋。缸子上的封口符已经被里面的鬼蛊戳出个洞,封轻扬就对着那洞往里面灌药水,里面顿时传来孩子凄惨的哭叫声。听得让人心像被刀子割着般疼,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正受着非人的虐待。
山民们愤怒了,他们被激起最原始的血性,不顾一切地冲去。大声骂着这帮毫无人性的畜牲。被打扒下后又爬起来涌上前,哪怕是凌蔚和杨铁刚向天上开枪鸣警他们也不怕。凌蔚与杨铁刚又不敢真朝他们开枪,他们的枪是拿来对付不法之徒,对付那些山林间的野兽的,不是用来对付老百姓的。两人只挡在前面用拳脚挡住这些彪悍的山民,一次又一次把冲上来的山民打倒。五六个山民,功夫拳脚远不及凌蔚与杨铁刚,但带着那股不怕死的拼命拼劲冲上来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没一会儿,杨铁刚和凌蔚竟败在下风,挨了他们不少拳棍。
唐泽明站在下面,一面帮封轻扬递着桶,一面把绕过凌蔚和杨铁刚冲上来的山民打退。终于,五桶药水全部灌进了大缸里。里面的哭声更显得撕心裂肺,哭得似生命最后的哀嚎。封轻扬听到这声音也红了眼,眼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这曾经也是个孩子啊,一个才出生几个月的婴儿。当初它被封进这满是毒虫的蛊缸里的时候,是否也曾发出过这种凄厉的啼哭。封轻扬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刽子手,正在剥夺一个幼小的生命,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条生命从进入到蛊缸里的那天起就不能再存于世。摸出打火机,跳下柴塔,把它点燃了。
封轻扬点燃柴塔,使旁边的山民更加冲动。他们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窝蜂的涌上,凌蔚和杨铁刚、唐泽明、封轻扬赶紧上前阻拦。可他们还是没有抓住其中一个,那山民上前,扁担重重地打在大缸上。
“哐咣”一声瓷器破碎的脆响声传出,大缸中血红的药水滚涌而出,冲出一个乌青色的小小东西,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白骨,十几颗婴儿头骨和着残破的骨骼与一毒虫的碎片残肢,淌在血红的药水中。药水所到之处,草木立即变得焦黑。
“啊!”药水喷到那山民身上,他立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这大缸养着蛊,里面的东西早染成剧毒,即使被药水兑淡了不少,可仍是剧毒无比。洒在那人身上,那人在血水中翻滚,没几下竟成了白骨。旁边的人吓得连退数步。
封轻扬四人也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血水中爬起一个八九个月大的婴儿,只是这婴儿满嘴利牙,眼睛幽绿,身上遍布青绿色的鳞,十指如钩,像鬼爪子。它蹒跚地从血水中爬起来,抬头看向离他最近的封轻扬。封轻扬一对上他的眼就知道危险,身子一弯以最快的速度往旁边闪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封轻扬刚才所站的地方的后面一点正好站着一个山民,而此刻,那鬼蛊正趴在他的头上。山民紧紧地抓住鬼蛊拼命地挣扎,惨叫声像撕裂帛布时发出的一般。没两下,声音嘎然而止,山民直挺挺地倒下,人已经成了干尸。而那鬼蛊,身上的青绿色褪去,竟变成了一个八九个月大小的婴儿,白白胖胖、粉嘟嘟的,坐在那被吸光血水的山民的身上,乐呵呵地咧开嘴冲众人大笑,嘴角还有口水流出。
“啊——”余下的山民们惨叫一声,拔腿就跑,恨不得爹妈给他们多生几条腿。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鬼蛊,此刻的他和一个八九月大小的婴儿没有什么两样,连那满口的利牙都不见了,手上也没了尖锐的指甲,变成了普通婴儿的手。
它爬起来,手脚并用像条小狗一样爬到凌蔚的脚下,抬起肥嫩的小手掌扯了扯凌蔚的裤脚。凌蔚低着头,惊恐地看着它,冷汗沿着额头一滴一滴地滑下,就担心被它突然咬一口。它却突然抬起头,冲凌蔚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和嘴巴里刚冒出头的几颗白嫩的小门牙。
凌蔚看向封轻扬,问,“怎……么……办?”声音严重走调,像是从砂子里挤出来的一样,难听得要命。封轻扬脱下衣服,割破手,把血放在之前装药水的桶里,与桶壁上残余的点点药水混在一起,以指代笔飞快地画着符咒,根本顾不上理会凌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