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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下午茶也不知道是愉快还是不愉快, 反正李维斯是吃饱了, 至于宗铭……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一言难尽, 但眉宇间一直隐隐浮动的沉郁却像风吹过的乌云,散去了不少。
李维斯收拾了餐盒, 用手机下了一本《语言刑侦学》躺在沙发上慢慢地读着。虽然他学的是幼师, 但其实高中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搁在国内, 有个彪悍的妈, 鞭挞鞭挞也能考个好大学。
可惜他亲爱的妈对他完全是放养,尊重他的理想做得十分到位。
宗铭已经打完了吊瓶,倚在床头闭目假寐了片刻,问:“你不是要和我讨论案情吗?怎么不吭声了?”
“因为你需要休息啊。”李维斯头也不抬地说,“你打完吊瓶不累吗?”
“我可是阿尔法级的变种人。”宗铭说,“而且这里七点半就要清场了。”
李维斯给电子书插了个标签,坐起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等局座通知。”宗铭说,“我已经写了一封正式的邮件去催了。”
李维斯道:“那如果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资质,这件连环失踪案要从哪里着手呢?”
宗铭坐起来一点儿, 说:“首先你对这两起案件的定义就有问题,失踪案和连环失踪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传统刑侦科学中, 有两种分析方法, 一种是以受害人和犯罪现场为中心, 由内而外扩展刑侦框架, 因为多数刑事案件的凶手都是受害者认识的人,甚至是熟人。以凶杀案为例,统计表明八成左右都发生在亲属和熟人当中。”
“那剩下两成呢?”李维斯问。
“剩下的两成,一半以上发生在凶手实施其他作案的过程中,属于连带作案,也就是随机发生没有预谋的。而最最难以侦破的,则是剩下不到一成的案件,也就是系列作案。”
“为什么?”李维斯不知不觉听入了迷。
“系列案,也叫连环案,它最大的特点是往往发生在完全没有关系的凶手和受害人之间。”宗铭说,“这和系列案凶手的特性有关,这种凶手选择受害人往往没有直接的动机,比如爱情、仇恨、经济纠纷等等,驱动他作案的核心是他本身的偏好,比如有些人就是喜欢杀害脸上有痣的人,或者左撇子之类,这很难说。”
李维斯若有所思:“那如果遇上这样的凶手,以受害人为中心扩展刑侦框架,就很困难了。”
“是的。”宗铭赞许地说,“这种时候就要由外向内构建侦破框架,设法在潜在受害人、犯罪现场以及嫌疑人之间建立一个虚拟的调查圈。具体地说,就是收集罪案发生地理范围内所有相关犯罪背景、以及存在类似心理问题的人,再通过大量的信息筛选来确定嫌疑人。”
“哦哦,我知道,我看过《criminal minds》,侧写师就是这么做的,他们会针对受害人和犯罪现场的特点推断出犯罪者的侧写。然后警察就可以通过这些标记性的特点缩小排查范围。”
“嗯哼。”宗铭说,“那么问题来了,如何确定几件案子是系列案呢?”
李维斯思索着道:“受害人有共同点?比如野牛比尔,他每次杀人之后会在受害者咽喉里塞一只黑蛾蛹。”
“这种方法叫做cca,也就是串并案分析。”宗铭非常耐心地教导着自己的菜鸟助手,“我们要详细分析嫌疑人的犯罪模式,包括受害人选择、现场特点、证人证物等等,然后对不同的案件进行串并。”
寥寥几句,李维斯立刻感觉脑子清晰了不少,想想自己过去几天没头苍蝇似的乱查一气,真是有点对不起宗铭“你就是我想要的人”这么高的赞誉啊……
“不要用这种看上帝的眼神看着我。”宗铭点点点点,“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知识,在任何教科书上都查得到,每年警察学校毕业那么多人,有几个能成为真正的刑警?有些事情是靠天分,靠韧劲的,理论知识补起来很容易,天赋却不可多得。”
李维斯被他这么一说,对自己的侦探生涯又产生了少许的信心。然而下一秒宗铭便给他泼了一头冷水:“我不是说你,你只是有点儿小聪明,还远远没到‘天赋’的境界。”
李维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起码还有韧劲嘛。”
“……”宗铭的脸色又开始一言难尽了。
“继续说啊。”李维斯求知若渴,主动请求结束中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