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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效从思如斋出来,到正房给澜王请安。
澜王闲闲依靠在榻上听伶人奏曲,眼睛半眯半闭,手指应和着节拍敲打扶手,甚是惬意。崔氏伴在一旁,拿了本曲谱在手中随意翻阅,妆扮倒比往日素净了许多,不再一味的穿些粉裳紫裳,嘴上也是自然颜色,没刻意用胭脂涂得娇嫩欲滴。
澜王见了蔺效,呵呵笑道:“ 你往年每逢花朝节,不是在家读书练剑,就是在宫里跟太子和老七蹴鞠,难得今日倒愿意出门,莫不是有相中的小娘子了?”
澜王妃也在一旁淡淡地打量蔺效,见他面容俊美,身姿挺拔,静立于晨光中,如同高山寒雪,耀眼得有些刺目。
尤其让她泛酸的是,虽然他脸上神情沉静,眸子里却分明含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期盼,而这份期盼是因谁而生,自不必问。
想到此处,她忽然觉得那日打碎夏芫那根簪子何其英明,直到现在,她耳边仍时常响起簪子落地时发出的碎裂声,又尖又脆,真叫一个痛快。
蔺效察觉到崔氏莫名其妙的目光,心中冷笑,这妇人眼下不知又在算计什么,身后一堆烂账尚未结算,竟然还敢做怪,真是死到临头尤不自知。
只他今日一门心思盼着跟沁瑶相会,万事都且放在一边,对崔氏根本无暇加以理会。
澜王看着儿子跟亡妻极为相似的面容,想着儿子这些年何等争气听话,几乎从未让他操过心,心里生出好些感慨,忽叹息道:“也罢,你如今也大了,平日又总在宫中,不常回府,父王对你的心思也猜不准了,但父王知道你历来稳妥,从不胡闹,你若有看中的小娘子,自管去求你皇伯父指婚,父王绝不反对,总让你称心如意便是了。”
蔺效意想不到,立即接话道:“父王这话儿子记在心里了。”
澜王见儿子像是要将他的话就此盖上个“不得反悔”的印章,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好好好,你放心,父王绝不会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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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瑶一回家便嚷着让采蘋等人放水,进了净房,飞快地脱下道袍,随后便散开头发,从头到脚认真洗刷一通。
等她洗得香喷喷的从净房出来时,采蘋一边用帕子替她擦头发,一边道:“小姐,方才有位韦国公府的下人送帖子来,说是颐淑郡主邀你出去玩呢。”
“颐淑郡主?”沁瑶狐疑地瞟一眼桌上的帖子,旋即摇摇头道:“说我不在府中,回了他吧。”
“好的。”采蘋应了,又道,“小姐,时辰不早了,你不是跟王小姐和刘小姐约好了去南泽苑碰头么,快些妆扮好,咱们这便出门吧。”
每逢花朝节,街上满是盛装打扮的仕女和俊俏郎君,衣香鬓影,盛世繁华,集合了所有少女对美好事物的幻想,几乎算得长安众女最喜爱的一个节日,采蘋自然也不例外。
沁瑶见她这般雀跃,不自觉也被感染了一份节日的喜悦,笑着道:“先替你家小姐我拿身衣裳过来,再给我梳个好看的头发,咱们收拾妥当了就出门。”
采蘋欢快地应一声,将瞿陈氏近些时日给沁瑶张罗的新衣裳全数取了出来,左挑右选,最后选了一件鸭蛋青薄透纱的罗裙,想着这颜色清凉可人,正衬沁瑶欺霜赛雪的肤色,给沁瑶穿上后,打量半晌,又拿出一条月白色的半臂配上了。
妆扮妥当,沁瑶便到正院向瞿氏夫妇辞行,可惜瞿子誉一早便出了门,不知去了何处,邀哥哥同游的计划落空,只好独自带着采蘋出门。
一主一仆刚上马车,忽然有个妆扮朴素的妇人奔到车前,满脸惶急道:“敢问是元真道姑吗?哎呀呀,总算找到你了,老身府中出了邪祟,急等着道姑救命呢。”
采蘋先是一懵,随后不无遗憾地暗叹口气,看来今日出门过节的计划是落空了,小姐最爱降妖除魔,这妇人又说得这般可怜,小姐断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般想着,便幽幽叹口气,预备在小姐吩咐她回府之前,先行下马车。
谁知沁瑶上下扫那妇人一眼,忽似笑非笑道:“这分明是瞿府,不是什么道观,谁告诉你我是元真道姑的?”
那妇人不防沁瑶有此一问,张目结舌了一会,便要说话,沁瑶却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手腕,冷冷道:“说!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