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淋浴，林似觉扬着脑袋，任由冰冷刺骨的凉水喷洒在自己身上。拿了宁纪然为他准备好的毛巾，发狠的洗着自己身上的痕迹。
无果。
他发上的洗发液被水冲散，沿着他的轮廓滑至眸中。他一眨不眨的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泡沫欺红了眼。
随后，正在厨房的宁纪然听到浴室传来“嘭”的一声，随着他的靠近，好像还有玻璃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哗啦”声。
有鲜红的液体，顺着林似觉的手，滴落在白净的地面上。
“林似觉！”宁纪然拍门，急了，吼他，“你在里面干什么！”
“然哥……”林似觉从地上捡起一片破碎的镜子，从镜中望见自己猩红的眼眶，“你别管我了……”
自己这样，会吓坏他吧。
“你手是不是被划破了，是不是很疼啊？你乖，把衣服穿上，出来我给你擦药，擦完药咱就不疼了，好不好？”
林似觉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茫，裹上浴袍，可怜兮兮的蹲在小角落，脸埋进臂弯，瑟瑟发抖。
只是手上的玻璃，却被他很听话的扔掉了。
“真的，我不骗你，擦了药就不疼了。”
宁纪然的语气温柔了不少，仰脸，温柔的笑着。
“然哥……我疼！我好疼！”
像是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崩断，林似觉突然崩溃大哭，重新拾起被他丢在一旁的玻璃碎片，狠狠的将自己白皙的小臂划开。
鲜红的颜色，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很快被喷洒而出的水晕开，颜色越来越浅，直至消失不见。
“我疼！可他们！可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我反抗，我求饶！我把自己放进了尘埃里！可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为什么！”
抬手，正准备再次将碎片重重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宁纪然闯进来，伸手，覆盖在他的伤口上。
抬眸，是宁纪然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
那双眼睛平时总是携着温存和热情，可现在，他看到的却满是伤痛和遗憾。
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他不该被他毁了的……
不该啊……不该的……
“觉觉，你最乖最棒了，”宁纪然用力的牵扯嘴角，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碎片，“所以现在，你乖乖的，等然哥给你擦药，好不好？”
“然哥，他们说我恶心……”宁纪然冰凉的手动作极轻的抽出自己的手，抬脸，漂亮的双眼悲哀的看着她。
他这种人，怎么配得起？
他没爹没妈没人疼，为了他，他可能还要背负一下恶毒的骂名。
宁纪然若是被毁了，那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是他当时选择乖乖离开，就好了……
“你要是再起这种念头，林似觉，”宁纪然笑，舔了舔嘴角，语气依旧温柔，目光温和的看他，一字一句道，“我就带着你，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活着的时候被万般阻拦，那我们死后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浴室明晃晃的灯光，将林似觉脸上每一个细节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宁纪然眼前。
他从来没有见过林似觉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脸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甚至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
疼的何止是他。
其实他……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