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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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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春庭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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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登时脸色大变,支吾道。

“妾不懂殿下说什么?”

“你懂。”

李玙冷笑连连,语气裹挟着威胁、醋意和气愤,音调越拔越高。

“只要你想懂,你都能懂。你记住,我跟你,不是靠这一年假扮夫妻,昼夜相对,处出来的脉脉温情。是打从一开始你就想要我,但是你害怕,明知已经到手也不敢收下。这时候但凡有个美艳如花、精明强干,能助我成就大业的女郎出现,譬如圣人原配皇后,太原王氏那样,恐怕你要亲手把我推到她怀里去吧?!”

杜若浑浑噩噩听到最后这句,顿时腿如灌铅,脑如岩浆奔腾,对着李玙狰狞的笑意无论如何说不出辩驳之语。

——因为他正正说中了她的心事。

李玙哼了一声,躬身作揖。

“本王谢杜二娘子高谊。”

他挑剔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徐徐放出狠话。

“二娘的身子,本王要定了,这颗心也别想逃。”

李玙气呼呼甩手而去,临出门忍不住回身瞧一眼杜若。

透过六角门曲折玲珑的勾勒,那一排石榴红的阑干衬着她身上半深半浅的色调,怔怔抱着膝盖坐在鹅颈椅上的姿势倒不显得那么怯懦可恨,反而傻乎乎的可怜可爱。

李玙抿了抿唇,折身想回头,很没面子,举步要走又舍不得,正在进退维谷之际,果儿已凑上来笑着躬身行礼。

“杜娘子又惹殿下生气了。”

李玙意兴阑珊地再瞧一眼。

“唉,薄悻不来门半掩,负你残春泪几行。真真儿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果儿本来预备好说辞,却被两句诗文堵住了。

因为他不知道李玙是在感慨自家一厢情愿,还是感慨杜若用情太深。

他顿了顿,只得放下这个话题。

“殿下,刚巧奴婢有一桩要紧事需报于您知道。”

李玙道好,“咱们回仁山殿说。”

与李玙幼年时亲自绘图修建的乐水居相比,仁山殿的建筑要清雅开阔许多,好比心思敏感脆弱、向往诗情画意的少年,长成了身负铠甲,不再让人轻易窥见情绪的青年。

仁山殿二楼的金砖地面配着光洁簇新的白玉阑干。

李玙面色沉沉凭栏一站,不但近处几座王府尽收眼底,更有几分搅动风云,平步天宇的凌厉霸气。

徐徐清风吹拂在面上,几缕发丝飞扬。

他负手而立,姿态洒脱舒展,而果儿屈身沉没在室内黯然阴冷的光线里,虽相距只两三步远,却有云泥之别。

瞧了好一会儿风景,李玙的神色才缓下来。

“说罢。”

果儿于是也抬眼大胆的向楼外风景张望,赞叹地眯起眼睛。

“殿下,原来从此处往东北面望,所见最高的楼,就是龙池殿啊。”

李玙洒然一笑,赞许他目光犀利。

“不错。乐水居地势太低,瞧不见龙池殿,所以住在那儿,本王心里老觉得缺点儿什么,总要回到这里才踏实。”

这话说的太明白了。

果儿心头微震,急忙收敛神色,屏息道,“奴婢僭越!请殿下责罚!”

李玙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招手。

“你来,站在我边上。”

果儿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后退半步,神色更加惊惧不安。

“奴婢微如尘埃,怎可与殿下并肩而立?”

“也罢。”

李玙想了想,无奈摇头。

“前番本王以阿翁做例子勉励你好好办差,可是过后细想,却轻浮了些。不是你不好,是拿本王与三十年前的圣人比,差太远了。圣人年少英豪,振臂一呼从者如云,自然能引凤栖梧桐,投身以报。本王如今尚在囊中,谁知道究竟是不是把锥子呢?”

果儿暗暗吸了口凉气,目光不由得转向正北方向郯王府的所在处。

——难道郯王那里有什么新的动静,叫李玙心生退缩之意了?

“奴婢生的晚,也没读过书,十几岁进宫服侍,耳朵里听惯了大名鼎鼎的人物,却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唯独殿下,唯独殿下——”

李玙负着手,慢悠悠问。

“本王怎么了?”

果儿趔趄跪下,伏在冰凉的地面上,仿佛良久才下定决心,大声回话。

“殿下虽然生在帝王家,可是与奴婢一样,每件东西都靠自己亲手拿回来!比起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王公贵族,奴婢更愿意跟从殿下这样的主子!”

自果儿被送到忠王府,行事办差走一步看三步,眼界广,路子野,精明稳重,胆大心细,李玙冷眼瞧着,很是看重。

可是用人之道,忠诚远重于能干。

李玙以三品高阶的高力士勉励他,其实并非全然夸赞,还包含‘为我付出,必有回报’的邀约。

而果儿方才非常僭越的表述里头,却大胆撇开了内侍对亲王绝对服从的义务,替换成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实打实的认同和服膺,令李玙略略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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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玙说:本王这么帅都便宜你了,你还想吃了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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