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一介宫婢,一朝爬上枝头,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兰兮想劝,但看主子实在生气,便没敢开口,这几日,主子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总憋在心里,也不好,容易伤身,不若发泄出来,再劝慰。
慧妃大发雷霆,砸了锦嫔送的东西的事,虽然华阳宫捂得严实,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锦嫔又一直留意着慧妃的动静,所以这事还是传遍了后宫。
不过,除了锦嫔,满后宫也没人敢用这种方式当面嘲讽慧妃。
慧妃再失颜面,那也是身居妃位,管理着六宫,万一慧妃恼羞成怒,谁也别想安生……
容翦虽然不进后宫,后宫的事却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以往他就对这种明争暗斗厌恶至极,现在正在气头上,更觉厌烦。
一个两个,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去给御花园的花草松松土,免得总是惹是生非,闹得后宫不得安宁。
想到御花园的花草,不免又想到松翠宫的温窈。
他都气了这么多天,她竟也没想着来请个罪,看他火气消没消?
越想越气。
他扔了折子,想去松翠宫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念着他!
可一想到,打从她入宫,每次都是他去松翠宫,容翦就更气不过了。
这次他就不去,就要看看她到底意不意识得到,他的宠爱也不是无底限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容翦攒在心口的那股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烈,安顺每日伺候的时候,都提着脑袋小心翼翼,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前朝后宫,都知道皇上近来心情不佳,个个都谨言慎行,就连一向爱和皇上唱反调的朝臣,近来也都没敢逆着皇上来——没人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动了大怒。
可饶是如此,容翦依然对朝臣很不满,每日上朝依然会生一通气,各处折子只要有不满的地方,全部打回去重新写。
朝臣们苦不堪言,又不敢说,只能私下里偷偷议论几句。
虽没大规模集会,但众人统一的观点就是,温才人实在是个留不得的妖妃,狐媚惑主,现还搅合的朝堂不宁,简直不堪为妃。
还有人偷偷塞钱给安顺,找安顺打听。
安顺哪里敢说实话,只说近来朝政繁忙,皇上心情不好。
从安顺这里打听不到有用的,朝臣就开始往后宫里打听。
越打听越觉得,这个温才人就是个祸害。
定是沙利王居心叵测,送了个这样的女人来,妄图扰乱他们大梁朝纲,寻个机会让皇上赐死她算了,免得整日里人心惶惶,朝堂不宁。
在满后宫觉得温才人再不可能翻身等着看戏,满朝文武对她颇多不满寻思着让皇上赐死她的时候,温窈正窝在松翠宫,撸猫逗狗,喂喂鸡,浇浇菜,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皇上不来,后妃也不来,没人打扰,正中温窈下怀,她对这样的日子,喜欢得不得了。
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没见皇上真把她怎么样,要是从今以后都不来了,那可就真的是老天爷都在怜惜她。
这日容翦从安顺心里的嘀咕中得知了温窈的现状,雷霆大发,当时御书房内几位朝臣正在同皇上议事,全都被寻了不大不小的错发落了。
这下朝堂上更是人心惶惶,便有朝臣寻了个法子,往皇上后宫里塞人,有些新面孔,也好转移一下皇上的注意力,兴许皇上心情就能变好了呢?
结果,这位大臣被当庭斥责,还挨了二十板子,革职赶回老家了。
这下,可没人再敢提这事了,只得加倍小心处理政务。
朝臣们提心吊胆,愁容满面,安顺也愁。
以往皇上生气动怒,他还能寻思着借温才人劝一劝,现在可怎么劝?
别说劝了,他现在在皇上面前,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那些个朝臣还总找他,让他想想办法,劝劝皇上,他能有什么办法?
真要能劝得动,他会拖到现在?
而且现在皇上心情不佳,饭也不怎么吃了,觉更是睡不好,还非不喝安神汤,一颗心全都扑到朝政上,他是看皇上这样一日日熬着,又心急,又心疼。
这天夜里,安顺守在外面,正倚着柱子在心里长吁短叹,皇上今儿又没怎么吃东西,眼看着人一天天消瘦,可怎么办哟,正左思右想,要不要明儿冒死去一趟松翠宫,就听到寝殿内传来一声暴喝:
“安顺!”
安顺一个激灵忙小跑着进来。
寝殿里只留了一盏灯,今儿十五,如水的月光洒进来,映着昏暗压抑的寝殿,颇有几分阴森可怖的味道。
尤其这会儿,皇上一只脚踏在地上,正烦躁地捏着眉头,长发披散,满身的戾气,看得安顺都是一惊。
“皇上……”他喊了一声。
容翦头疼的厉害,眼皮都没抬,只冷冷道:“安神汤!”
安顺都没敢喘气,马上道:“奴才这就去!”
好在,他这些日子都留了一手,每晚都特意让人备着安神汤,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安顺就亲自捧着安神汤进来了。
容翦没抬头,还是保持着捏眉心的姿势,朝外探手,安顺忙把安神汤放到他手里。
他看都没看,直接一口喝完,又把碗递出来,安顺忙接了,皇上这个样子,安顺可是心疼得不行,想了想又想,他还是开了口:“皇上可是朝政太累了?”
容翦没说话。
漫长的沉默把寝殿内本就压抑的气氛,直接凝结成冰。
皇上没睡,安顺也不敢走。
过了不知道多久,容翦突然开口:“安顺,朕想起件事。”
安顺忙躬身:“皇上您吩咐,奴才定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容翦大半个身子掩在阴影里,他眉心拧了拧,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有一个人,对朕防备心很重,如何是好?”
安顺大惊。
皇上何曾询问过他什么事?
他一边震惊,一边激动,皇上这是、这是信任他罢?
这个人是温才人罢?肯定是温才人!这满宫里也只有温才人才能让皇上寝食难安牵肠挂肚至此了!他早就说过的,果真如此……
容翦不耐烦地拧眉,但这次却没让安顺滚,只裹着一身烦躁,任怒火翻腾,却也寻不出个出口,堵的他头痛欲裂。
好在安顺也没敢耽搁太久,稳了心神,就马上回道:“奴才向来愚笨,并不知道皇上所说的是谁,也不太明白此人为何会如此,更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容翦眼底黑气翻涌。
“……但,奴才也想起一件小事来。”
容翦眼底黑气暂歇。
安顺见皇上没特别大的反应,这才继续道:“其实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奴才的一个同乡送了奴才一对雀儿,那雀儿甚是机灵漂亮,奴才瞧着也是欢喜,但带回去后,奴才才发现,两只雀儿秉性大不相同,一只特别活泼,奴才都没走近,它就扑棱着翅膀冲奴才叫,奴才喂它的时候,它更是亲昵地蹭奴才的手,但另一只就很奇怪,既不叫,也不亲近,奴才要靠近了,它还不住躲,奴才喂它,它也不吃,一连几天都这样,这不吃食怎么能行?”
“奴才喂急了,它还啄人,最后奴才就把食放好,偷偷在一旁观察,就发现,奴才走开后,它会自己去吃,但只要奴才一出现,它立马就不吃了。奴才很不解,就去找那个同乡,同乡说,他养着的时候也没这样,许是怕生,多养养熟悉了可能就好了。”
“好容易得了这样的雀儿,奴才也舍不得送回去,只好就照着同乡说的,每日回去就假装不经意喂它点吃的,还会寻些它爱吃的虫子,也不逗它,慢慢时间久了,奴才再靠近,它就不躲了,又过了段时间,奴才再喂它,它也跟另一只一样,蹭奴才的手了,奴才想着,那只雀儿估摸是胆子小,初到我那儿,换了环境,比较陌生,慢慢熟悉了,就发现奴才其实对它并没有恶意,就愿意同奴才亲近了,现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当初啄过奴才的手呢……”
容翦眼角抽搐,好半晌,嗤之以鼻道:“一只鸟,扔了不好了,费这劲!”
安顺呵呵笑了一声:“既然养了,奴才就想着,怎么也要好好养啊,而且那雀儿平日里其实挺乖的,没人的时候,叫声也清脆,奴才也舍不得。”
容翦轻哼一声。
安顺笑了笑又道:“而且那雀儿养久了,其在外面也没什么生存能力,说不定连觅食都不会,没几日就要饿死了……现在再看,奴才也觉得当初慢慢熟悉还是挺值得的。人和鸟虽然无法相提并论,但奴才觉得,可能在感情上都差不太多,熟悉总要有个过程,时间久了,总会不同的。”
容翦:“……”
见皇上也不说话,安顺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都是奴才的胡言乱语,皇上听听就好。”
容翦沉默片刻,语气没甚起伏道:“下去罢。”
听到这声,安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寝殿,一边退,一边在心里嘀咕,明知道温才人胆子小,又谨慎得过分,还动不动发火,连个缘由都没有,这也就是在宫里了,宫门拦着,把人吓着了也跑不掉,温才人要有翅膀,早飞了!
容翦黑着脸抬头。
安顺正好退出殿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空荡荡的寝殿,烛火摇晃,树影婆娑,容翦双手握拳,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这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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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翦:朕的天子剑呢!(σ`д′)σ
红鲤鱼:呵呵,你都要被造反了,有个屁的天子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