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翦幻想过无数次, 他和阿峦第一次,会如何如何……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料,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满足感,都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棒——如果他没有听到阿峦嘀咕他技术差的话。
原本,他幻想的是, 事后, 阿峦依偎在他怀里, 或者, 他搂着她,相拥而眠。
现实却是, 阿峦睡了,他坐在床头,死死盯着她, 那股不上不下的气,堵得他要炸。
满殿静谧, 能听到窗外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声,也能听到阿峦清浅的呼吸声, 还有他咚咚咚狂跳的心脏。
技术差?
他板直的嘴角,透露出此时的恼火和不忿。
他又没有经验, 这怎么可以怪他?
温窈睡着了, 睡得还特别沉。
容翦盯着她看啊看, 黑成锅底的一张脸,渐渐由恼羞成怒, 透出了几分委屈。
他倒是想技术好啊, 不都是顾着她的身子的嘛!
要不是理智尚在, 他非要晃醒她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容翦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眼睛盯得都发酸了,才绷着脸再次躺下。
等着罢!
总有她缠着他求他的那一天!
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但理智上,还是心疼她多一些,他躺了片刻,便伸手摸了摸她被子下的手和脚。
都是暖的,容翦这才打消了搂着她睡的念头。
——本来就让她很不舒服了,再搂着她,若给她热醒了,岂不是更过分?
收回手后,容翦便平躺在外侧,睁着眼看着账顶的龙凤呈祥花纹。
他不困。
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看一会儿,便偏头看看里侧的阿峦。
看一会儿,偏下头……如此数次之后,他干脆侧过了身,就对着她。
温窈喜欢侧着睡,最爱面朝里,所以留给容翦的就只有后脑勺和后脖颈,有时候还能给容翦留半个侧脸。
这会儿,容翦看到的就是她白皙的脖颈和半边侧脸。
烛火早熄了,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皎纱洒进来,落在她脸上、脖颈上,如同笼了一层薄雾。
又美,又勾人。
容翦盯着看了会儿,心跳不自觉又快了些。
倒不是想要怎样,就是欢喜,开心。
那种满满的,他喜欢眼前这个人,很喜欢很喜欢的感觉,充盈了他全身。
这种欢喜和满溢的喜欢,让他忍不住想和她亲近。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伸手,食指在她脖颈轻轻触了触。
虽然只是这样若有似无的触碰,依然让他弯起了眼睛。
他又很轻地摸了摸她脸。
皮肤依然很光滑,就是瘦了许多,脸上没那么多肉了。
他眨了眨眼,日后得多翻着花样让阿峦多吃点,还是胖一些好……
容翦是一点儿睡意都没的,于是他就一会摸摸她的脸,一会儿轻轻滑滑她的脖颈,来来回回,直到温窈被他这‘烦人’的小动作吵醒。
脖子痒痒的,脸也痒,温窈很生气地嘟囔了两声,又往里拱了拱,是被吵到了,不过人没醒,嘟囔完后,很快就又睡了。
看着离自己又远了些的温窈,容翦无声笑了笑。
还是不碰她了,免得真把她吵醒了,她一生气,把自己踹下床。
他想了想,动作很轻的朝里面挪了挪。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于是容翦又挪了挪。
想着她睡之前振振有词的‘太热了’,容翦没和她贴太近,就虚虚挨着她。
终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和呼吸时身体的微动,容翦这才满意了。
然而,这个姿势,他刚躺了没一会儿,就听到身旁的人烦躁的嘟囔声——
啊!热!好热……
容翦:“……”
眼看她再往里挪就要钻墙肚子里,容翦只得认命地又挪开了些,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大火炉终于离自己远了,温窈这才安生地再次入睡。
她是睡香了,压根不知道,容翦是睁着眼睛,一夜没睡。
五更天时,安顺来喊皇上起身上朝,他刚轻手轻脚进来,就看到皇上正从床榻上下来——动作比他还要轻。
看到安顺,容翦抬手打了个手势。
安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虽然已经吩咐过了,众人也都懂规矩,但他还是打了个手势警告待会儿伺候的宫人要轻手轻脚,不可发出任何响动。
都是常年御前伺候的,都习惯了皇上要顾着还在熟睡的温主子,自然没人出声。
温窈这沉沉的一觉,直接睡到了辰时末,日头都挂在了树梢。
她睁开眼,看着被阳光映的白晃晃的账顶,还有点恍惚,这就那啥了?
怎么感觉……嘶!
刚动了一下,她就痛的吸了口凉气。
“主子?”南巧听到动静,轻轻询问了一声。
温窈没出声,只是惊讶地看着自个,怎么还这么痛?
容翦那个不要脸的,不会是趁她睡着,还继续了罢?
她又试着动了动,这一次她动作轻了点,虽然还能感觉到疼,但到底没刚刚那一下强烈。
她扶着腰坐起来,脸子很不好看。
容翦这个混账!
把她腰都要握断了!
她掀开衣襟看了一眼,手印紫青遍布,特别骇人。
温窈脸登时就绿了。
她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容翦几声。
御书房正在从沉思到底点谁为状元的容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眉心动了动,瞧着面前这张答卷,字体虽俊秀,字里行间却大有乾坤。
他提笔,把名字勾了出来。
温窈骂了好几声之后,心情终于好了些,尤其是看着腰上像是上过了药,她脸色又缓和了些。
哼!
还算他有良心!
“主子?”
没听到声音,南巧又轻轻询问了一声。
温窈这才懒洋洋应了。
这一应不打紧,她脸色就又青了。
怎、么、嗓、子、又、哑、了!
于是,她又气恼地骂了容翦好几声。
南巧拨开床帐,系好,听到主子嗓子不太舒服,马上把水端过来。
温窈拉着一张脸,先淑了口,这才喝了几口水润嗓子。
喝过水后,总算舒服了不少,她轻轻拧了下眉心,看着外面的日头:“现什么时辰了?”
“刚巳时。”南巧递给她热帕子,笑着回了句。
温窈眨了眨眼,竟这么晚了?
瞧着主子神情懒怠,脖颈间红、痕遍布,再加上昨夜的情况,南巧哪里有不明白的,她只在心里高兴,面上还是很稳妥的。
她想了想,道:“皇上下朝后,过来了一趟,主子还在睡,皇上没让叫醒主子,简单用了早膳,便又去御书房了。”
温窈在心里轻哼了一声,算他有良心罢。
南巧看主子虽没说话,但明显情绪明朗不少,便又提了一嘴:“皇上是给主子上了药后才走的。”
温窈:“……”
温窈:“……………………”
如果南巧不提,温窈肯定要把昨夜那羞耻到她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一幕给忘了。
偏偏,南巧好死不死,就提了!
昨夜沐浴后,容翦把她抱回榻上,非要给她那里上药,她躲了,但压根没躲掉,再加上那会儿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只羞耻了一会儿便一歪脑袋睡了。
现在好了。
明明很模糊的一段,这会儿却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
哪怕她知道,南巧口中的上药,可能只是只得腰上那些青紫手印,但她心里清楚啊!
只愣了片刻,她脸便不受控制的涨红。
然后,这红又沿着脖颈蔓延至全身,她觉得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南巧当然没多想,她也确实只以为是腰上的那些青紫,可这会儿瞧着主子脸越来越红,身上也跟着红了起来,她是真的愣了下。
片刻后,她抿起嘴角笑了。
主子这是想起什么了啊,羞成这样?
温窈掩在被子下的脚趾都蜷了起来,整个人热得要炸。
好在南巧提了这一嘴之后并没有再说旁的,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给了她喘气的功夫,饶是如此,她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这股羞耻和热意给压下去。
用过早膳,温窈总算把自己从昨夜的境况中彻底抽离——当然,如果没有她神情不恹恹,总打哈欠的话。
今儿天气一如既往的好,但温窈是一点儿出去逛一逛转一转赏景吹风的兴趣都没有,用过早膳,她就搂着丸子往软塌上歪着了。
提不起来劲,还乏得很。
竹星原本是打算跟主子一块,好好把这昭阳宫逛一逛的,但看主子这样,她只好的想法押后,只在心里面嘀咕。
温窈瞧着她噘着嘴要挂油壶的样就好笑,便打发她去跟小元子他们玩了,免得等会听她嘀嘀咕咕个没完。
秋文端了新制的花糕和云片糕进来,见主子还是懒洋洋的,便问主子要不要喝茶。
温窈其实没太有兴趣,但她看了看秋文,还是点了头。
南巧取了茶具过来,温窈想起什么对南巧道:“你和芸心去摘些桃花回来罢,我想自己做点胭脂。”
南巧应了,便出去了。
殿内便只剩下温窈和秋文,还有窝在温窈怀里打盹的丸子。
看着秋文行云流水的煮茶受罚,温窈很是欣赏了一会儿。
她虽不懂茶道,但欣赏力还是在的,能瞧得出,秋文这手艺是下了功夫的。
她喝了一小盅茶,笑着道:“很好,这茶经你的手一泡,脱胎换骨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