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贺知里悠哉悠哉的走,指尖扒拉了下她松垮的马尾,“你头发乱了喔。”
徐幼之眉心一跳,一巴掌就要落在对方的脑门上:“你再扒拉一下我……”
少年极有先见之明的往后避了下,反手攥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淡定的接下话茬。
“——就打断我的腿。”
医务室。
严谨手腕上的伤不是太严重,但出血量看起来有点吓人,校医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少年漆黑纤绒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透亮的水珠,他垂着眼睛,咬着苍白的唇色,视线一眨不眨。
校医用止血钳夹着一坨棉花,浸了医用酒精,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伤口,就见容貌精致漂亮的少年猛地瞥过眼,姿态果断的把脸侧过去,小模样可怜巴巴的。
林一羡靠近了些:“怎么了?”
“疼。”
他咬着牙,眨巴眨巴眼睛,眸底是丝毫不见掩饰的脆弱和依赖,少年软着声线,鼻尖还红着,漆黑的发丝凌乱,衬得雪白柔软的侧脸格外清透,他看着她,见她没反应,又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执着的重复。
“羡羡,疼。”
林一羡睨他,想一巴掌拍他脑壳上,说“你疼什么疼,这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现在知道疼,当时怎么没想到害怕?”
但对上严谨温软可怜的眸子,她还是没狠的下心来责怪他,叹了口气,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有点放弃似的挫败。
她说:“……人医生姐姐还没碰到你。”
“没碰到我就不可以疼了么?”少年抿着苍白纤薄的唇,“你不是说要宠我一辈子的么。”
“你自己还敢提啊?”她哼笑一声,“我是说过宠你一辈子,那你不是也说过会好好等我长大?”林一想起放在在六楼的事情还觉得一阵后怕,“你差点食言,知不知道?”
“……”
这件事是他理亏,严谨埋在她怀里,依赖般的蹭蹭,沉默了。
良久,她听到他闷闷的嗓音。
他说:“我自责。”
他自责。
林一羡不在的这一年多里,他没睡过一次好觉。
一到深夜,闭了眼,漆黑便散尽,视线逐渐清晰,那一刻,他的眼里,全是林一羡出车祸的瞬间。
细节停顿,放大。
鲜红刺目。
他不敢去想。
却又忍不住不想。
林一羡出车祸在他18岁生日那天,导致他自我批判了一年多。
每次一想到她还在医院里,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他就觉得……疼。
哪儿都疼。